第1章 陌上誰家少年郎(1 / 1)

三月,正是春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時節,在江南的小巷中,青石板被雨水洗刷過,顯得光滑異常,女孩挎著裝滿杏花的籃子,滴滴溜溜跑進了石階旁的酒家。

隻見酒家裏,櫃台邊上的女子,皓腕戴一隻翠色鐲子,低著頭,算盤打的啪啦啪啦地響。

聽到腳步聲,女子抬頭,見到從門外進來的女孩,忙放下手中活計,走過去,拎過女孩手中的籃子,替女孩拂了頭上不小心沾染的水滴,笑吟吟:“杏兒,一大早兒就見你出去,娘剛剛還在猜,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小子,要演一出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戲,卻不曾想,你去摘了杏花。”

女孩噘嘴,聲音軟軟糯糯:“我看著屋外的杏花開了些許,想著娘親前幾天還說要采些杏花來釀杏花酒。”

隨即又一笑,似是撒嬌般的湊上去:“我不是叫杏兒麼?我把自己給娘,娘親肯定喜歡。”女子聞言寵溺一笑,言語中慈愛更甚:“就你最懂娘,快去換身衣服,看這手涼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馬蹄踢踢踏踏的聲音,一少年牽著馬從巷口走來,那馬全身棕紅毫無雜色,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馬。

隻見那馬一聲叫似打鼾一般的聲音傳來,少年歪頭,輕笑一聲,撫摸著那馬的鬃毛,道:“再忍忍,前麵到了客棧,便讓你吃個夠。”

那馬兒似乎聽懂了,也安靜下來,慢慢和著少年的步伐走著。遠遠的,看不清楚少年的臉,但是聲音確是清脆好聽,好似晨露般通透。

再看少年身形,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如茁壯成長的小樹已然挺拔,且有些消瘦,是頂好看的身形。少年牽著馬慢慢吞吞的走進了客棧,就好像他溫吞的性子一般。

夥計迎了上來:“客官,裏麵兒請啊。”將少年引進門帶他去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少年點菜:“上點特色小吃,無需多適量即可。”

小二:“好勒,客官您稍等片刻。”“對了,給我的馬喂點草料。”似是記掛著對馬兒的“承諾”少年開口補充了一句。“好勒!”

現下才看清楚少年的麵容,正如他溫吞的性子一般,麵容自然也是溫潤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大大的眼睛含笑,顯得及其有神彩,配上英挺的鼻子和喂喂翹起的嘴角,讓看到的人腦海裏不禁蹦出溫潤如玉四個字。

且少年身著藍布衣,雖然樣式樸素並無過多的修飾,但是一身衣料卻是極好的,靛藍色的衣服襯得少年越發溫潤起來。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少年不禁食指大動,剛準備動筷就聽到樓下一陣嚷嚷:“滾開,你這死叫花子,別髒了老子的眼。”

一個彪形大漢衝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伯大聲叫嚷道。老伯似是體力不支,倒地不起,路人紛紛繞道而行,生怕一個不小心牽涉到自己。

彪形大漢勃然大怒,抬起腳來準備踹下去。少年正欲起身,隻見一個白影閃出,旁人還未看清招式,那彪形大漢早已翻身在地,噗地吐出一口鮮血,隻見一白衣少年立於地,衣袂紛飛。

彪形大漢雙眼怒視著白衣少年,吼道:“你爺爺的,那條道上的,還想不想混了,你知道我是誰嗎?”白衣少年並不理會他而是伸手將老伯扶起:“老爺子,你沒事吧?”,那老伯惶恐的看著他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抖抖索索說不出話來。

那大漢見白衣少年並未把它看在眼裏,大怒,拿起隨從戟就砍了過去。樓上,藍衣少年搖了搖頭,剛剛眾人並未看清楚白衣少年是如何將那大漢打倒在地,但是他看清楚了,那白衣少年出手極快,小小年紀卻已內力深厚,那大漢更本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白衣少年並未拔劍,隻是一腳就把撲過來的大漢踹翻在地,他微微皺眉嫌棄地看了一眼靴子,嘟囔道:“又要換新的了。”

當然這個小小的動作和輕聲的話語周圍人是不曾注意到的,他們都還在“瘦弱少年打倒彪形大漢”的震驚中沒有恢複過來,但是藍衣少年由於內力深厚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禁好笑道:“這潔癖,怕是無人能及了。”

白衣少年指著大漢朗聲說道:“別再讓我看見你橫行霸道,欺淩弱小,還有,我爺爺早就過世了,如果你想要下去陪他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但是我不保證,他不會把你踹上來,畢竟我也算個守孝道的人,若真是送了個他看不上眼的人去陪他,他怕是要罵我不孝了。”

藍衣少年聽此,噗的一聲把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本來就含笑的眼睛,現在更是笑的彎彎。白衣少年轉身恰好看到笑的有些不顧形象的藍衣少年,微微眯眼,藍衣少年微微一愣。白衣少年轉身離去。

藍衣少年看著已不見蹤影的白衣少年,微微有些懊惱,剛剛生出了結交之心,卻沒想一個愣神,讓他跑了。隨即,少年的隨遇而安的性子又上來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江湖就是這個江湖,以後再說吧,吃飯吃飯。

江南的煙雨總是下個不停,剛剛停了了雨現又飄灑了起來,在那個小巷,在江南的那一隅,那一個江湖,那一對人兒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