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不回來。
這個家是遲早要分的。早些分,是你祖父的意思。
希望我不再被國公府裹挾,他的子孫,能有一支,憑是自己的本事立足於世。
也擔心有一天,國公府若出了意外,還能活下來一支。”
這下輪到黃之桐不出聲了,國公爺定是預想了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國公府跟皇權牽扯到一起,未來真的說不準。
潑天的富貴可能有,但滅門的劫難也可能有。
富貴或許輪不到這個庶子,但劫難,可是逃不掉的。
馳勇將軍見她垂著眼簾走神,岔開話題:“這幾日田莊、鋪子,查賬查的怎麼樣?”
“田莊已經查完了,鋪子就剩幾家。一年收了八千多兩的白銀。”黃之桐起身去拿銀票。
“都在這裏,您帶回西北去。還有幾家就這幾天,收來的銀子,咱們留作路費回去。”
馳勇將軍把銀票推給她:
“這些都是你嫁妝裏的收益,父親怎好帶回西北,西北的產業夠父親用的。”
黃之桐敞開說:“嫁妝也是父親給的,本就是父親的。
再說如今父親不是一個人,西北的產業哪裏夠用。
我還想著把一部分鋪子再還給父親。”
馳勇將軍幾乎要黑臉,訓斥道:
“你昏了頭了!嫁妝怎麼還能往娘家拿?!
做父親的,再不夠,也不能跟女兒拿銀子。
你弟弟還小,用銀子的地方不多。
而父親還年輕,還能給他打造一份家業出來。”
黃之桐比他還執拗,卻換了一副撒嬌姿態:“父親是有了兒子,跟女兒見外呢。”
這個疼愛女兒的父親果然吃這一套,有種被誤解的尷尬:“他哪能跟你比!他畢竟······”
黃之桐懂馳勇將軍的意思,瞧看了一眼堂屋裏,擺著的她母親的靈位,
問馳勇將軍:“父親就沒想過,把那女子扶正,或者把孩童記在嫡母名下?”
“等他滿了一周歲,記在你娘名下。”
“記在母親名下,卻由姨娘撫養長大,何必多此一舉,不如直接讓她娘做填房。”
馳勇將軍卻不然:“跟你娘有約定,此生正妻,隻你娘一個。”
換做從前,黃之桐一口老血早就噴出來,但如今,她已經在這世上活了這麼多年,也算見怪不怪。
男人對正妻有感情,不耽誤納妾或者有別的女人,能保證一生捍衛正妻的位置,已屬稀缺品種。
讀書時那首著名的悼亡詞,曾經讓她感動不已。
後來才知道,人家妻子去世不到一年,就娶了妻妹,身邊女人也從未斷過。
如今這位馳勇將軍能做到“不思量,自難忘”,已然算是深情了。
於是黃之桐沒有任何異議,“母親以後有人供奉香火,泉下有知也會欣慰。”
又把銀票遞給父親:
“嫁妝以後不提了。
這些銀子還是父親拿著,我這裏不缺,以後還會越來越多。
就當給是我替母親給弟弟的。
父親勿要再推辭,不然真的跟我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