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小心地打開了第一摞書信,一陣陳年累月的黴味便直竄鼻孔,令人作嘔。從紙質來看似乎已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黃色的宣紙,如同那種祭祀死人的放在火裏燒化的紙張。這紙張很脆,有種一碰就要碎成粉末的感覺。
李夏極其小心地掀動著,一封又一封,那種直版的從上到下,從右到左的楷書。字很飄逸灑脫,很漂亮!細細地看才發現這是一個男人寫的 。
但能隱隱約約地看出一種奇怪的氣氛,從他的字裏行間,從他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深深地潛藏著一種———激奮中的恐懼。
他看了好幾封信才看出來的,這種激奮隱藏地很深,隻是從他的筆跡中才悟出了什麼。李夏仿佛可以感覺到,他在寫信的時候,渾身都充滿了一種矛盾的激情和很深的恐懼,從他的周圍,也從他的內心深處。但他的手並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發抖,他的筆觸依然有力,隻是在毛筆尖上蘊藏了些許的得意,還有冰冷的寒意,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信件全都是文言文,李夏嚐試著把封信翻譯成了現代白話文。
“蒙兄:
一別經年,現在才給你寫信,勿怪!從長安一別已經五年了吧。朝廷賞賜給我的宅邸在我的家鄉, 還有百頃良田。一晃五年就過去了,我獨自一人孤獨地虛度年華。我時常回想起當年賊黨作亂之際,你我死守永州兩年,使數萬敵軍始終無法踏入永州。最終我們等來了援兵,立下了大功一件。蒙兄,我越來越想念你們,和當年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官兵們。這次給你寫信,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家發生了詭異的事。
愚弟敬上”
李夏心頭一跳,詭異的事!他接著打開了第二封信。
“蒙兄:
見到你的信,我萬分高興。原來你也早已解甲歸田了,這是好事。上次我說,我家正在發生詭異的事!是真的!我獨自居住在這宅子裏。這間宅子很大,裏裏外外都是很大的大槐樹。你不知道,我沒有雇傭一個仆人,諾大的宅子裏,隻有我一個人。我靠著我在擁有的那百頃良田度日。每個月,我在那兒的代理人都會給我帶來糧食和錢。我一個人過慣了,朋友們勸我再娶一個妻子,我拒絕了。你娶妻了嗎? 天哪,詭異的事又來了!我不能再寫了,就到這吧。
愚弟敬上”
李夏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第三封信。
“蒙兄:
你在信中說你早已娶妻,並已有三個兒子。實在可賀!想想我,可能真的要孑然一身一 輩子了。
這五年來,雖然我一個 人過,但是我養了兩隻貓 ,其中還有波斯商人高價賣給我的那種兩隻眼球不同顏色的貓。這兩隻貓陪伴了我五年,就好象是我的愛人一樣。
昨日我的一隻白貓失蹤了,最後找到了被勒死在一棵槐樹下。哦!對了,最近宅子裏會莫名其妙的出現死了的老鼠,或死蛇……有時還會聽到說話聲,可你知道隻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裏……
現在我的白貓兒也死了,我很傷心,便把它埋在了槐樹下,還為它立了一塊碑。
而後我進了臥室恍恍惚惚的睡著了,半夜一陣貓叫聲把我吵醒。突然間看見了白貓站在窗口,我走過去想把它抱進來。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來這隻白貓不是死了嗎?還被我埋了!怎麼會在這裏?
我努力揉揉眼睛看向白貓,那貓雪白的毛色上有些汙泥,一雙綠色的大眼睛正盯著我。是的,綠色眼睛,是那種青翠欲滴的綠!而我的貓兒眼珠是黃色的啊!我嚇壞了!想趕走它,可畢竟有五年的情感,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把它抱進了臥室。
貓兒溫順的舔舔我的手,仿佛它死去的事從未發生。我忍住害怕,給它找了些吃食,它搖了搖頭,一雙綠色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對!蒙兄,就是很深情!像看戀人一樣看著我!當時,我以為是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太久了,而產生的幻覺,自嘲的笑了笑就繼續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慢慢看清了四周,驚訝極了!我在一個奇異的世界中!綠色的花,綠色的石頭,天空也是綠色的,偶爾飛過的鳥也是綠色……我竟然不害怕!蒙兄,經曆過了那樣慘烈的戰場,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我沿著綠色的路往前走,路邊是綠色的樹,其中的一些還會動,最開始我還有些害怕,後來發現它們很友好,根本不傷害我,還用它們的根莖輕輕的觸碰我,我能感受到了它們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