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夢裏一雙手緊緊卡住咽喉帶來的恐懼還沒有散盡。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知道斷斷續續出現了多久,這個月本已明顯好了許多,已經很少再出現那種喘不過氣叫不出聲,眼睛不自覺向上翻著,就像被惡魔之手擒住了要害,絲毫動彈不得的情況。就好像是下意識的,雖然沒有用,甚至掙紮過後每次都要比前次更加來勢洶洶,但我都要習慣性地去掙脫那雙手,那雙讓我感知到危險或者已經真真帶來危險的那雙手。
我曾和身邊人講過,但我也清楚他們麵上的擔心都是為了不拂了我的麵子可以表現出來的,誰會相信呢,這種神鬼小說才會出現的邪祟繞身的場景,就連我自己也不信。但是這夢就一次一次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就好像在不斷提醒我別忘了這個場景一般。
就在我終於鬆了口氣,覺得終於要擺脫這雙手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我坐起來,猛吸了幾口氣,終於感覺呼吸係統好像又回歸了控製。
我嚐試閉上眼,感覺到的卻是無盡的煩躁與窒息感。伸手去摸放在旁邊的手機,和睡覺前的狀態一樣,空空蕩蕩的,雖然是開了勿擾,但我心裏也清楚,沒開勿擾也不會有人找的。
特別是對於我這種,在學校裏麵默默無聞,隻跟親近和喜歡的人才能敞開來有說不完的話題的人。誰叫我三分鍾熱度,對什麼也打不起興趣。
也不算是吧,我也有打得起興趣的人。
我喜歡的人。
淩晨一點時就知道已經拜拜了的人。
我挨個兒給那些知道我終於下定決心又在翹首等待結果的人發了“結束了”的消息。“管他們到底真關心假關心呢,反正還有五個小時讓我組織情緒。”我想了想倒也不覺得這發消息是有多無趣了,這麼一看發現這看熱鬧的人還不是一點兩點。
我將將要把手機調回勿擾的時候,它突然不合時宜的叫喚了起來。我一邊想著怎麼這麼晚還有人沒睡一邊趕緊手忙腳亂地關了靜音,然後側耳聽隔壁房間有沒有什麼動靜。過了幾分鍾確定沒了危險,我才把手機打開。
微弱的光照在臉上,但是此時的字卻是看的十分清楚。
“你難受嗎?”
“難受就哭出來吧。”
她沒問我前因後果,就好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一樣。
我咧嘴笑了笑,哪有那麼容易哭呢,命中要給他流的淚都在之前流光了,到本要流淚的時候,卻發現眼淚竟一點儲備也沒有了。我把已經輸進去的“早就哭不出來了“刪掉,重新打上“我沒事,不早了,睡吧。”
她沒再說什麼,隻是回“那晚安,早點睡。”
我等一句晚安又等了多久呢。
但終究等來的不是他的晚安。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地太狼狽,我硬生生改掉了說晚安的習慣。
我也不說晚安啊,你也沒那麼重要啊。
我還記得那次我跟他說,是笑著說的,笑得很開心:“知道怎麼區別發消息的是不是我嗎?我跟你說啊,我從來都不會跟你說晚安啊。”
我把手機關掉,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把整個人用被子裹著縮成了一團,想到馬上可能又要墜入噩夢之中我竟沒那麼害怕了。困意陣陣襲來,隻讓我把眼睛閉上,堪堪先忘掉那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