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情。
人間事娓娓道來,卻也成不了什麼意思,唯有當局者迷。
浮光躍金、層林盡染,這江邊山脈綿延不絕,也有著幾分氣派景象,隻是這氣派之下卻隱藏著更多的蕭瑟暮氣。
陽春三月,江水邊上柳條兒抽了芽。
遠山如黛,山間零星村落殘垣,殘存丁點人間煙火。
“晝夜忘餐廢寢,魂勞夢斷,常忽忽如有所失。自寺中一見,隔牆酬和,迎風待月,受無限之苦楚。”
江心,貴人船上的優美曲調,悠悠地傳到了對岸。
官道上行人聽的有趣,也駐足聆聽一番,倒是覺得曲調優美、詞語動聽。
但腹中空空,身上薄衣襤褸,饑餓與寒冷讓人又不得閑細品,隻能匆匆兒趕路去尋一點生計。
漫漫人生路,誰又少得了奔波勞碌之苦呢?
遠處走來了一群穿皂的衙役,具是一幅神色匆匆、凶神惡煞、讓人倒黴的模樣,鎖著一串犯人全都是些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樣子,婦人子女遠遠跟在後麵嗷嚎大哭,卻換不來衙役們的一絲憐憫。
路人都是趕忙讓到路邊,生怕觸了黴頭。
待衙役們走遠,眾人才紛紛趕赴各自前程,細細裏卻也少不了咒罵的言語。
“這日子還怎麼過啊,一天不如一天。”
“算了吧!還能怎麼樣呢?不過是活一天是一天。”
“何時才能死啊!就是和他一起死也是值得!…”
“慎言!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一群人趕快散了去,就如那江邊上的一地鵝毛,風一吹就散光了。
又過了半晌,太陽微微西斜。
三位騎馬的讀書人,伴著數名伴當、書童一起悠悠的走到了三叉路口。
領頭的年輕俊書生遙指遠處山廟,說道:“那邊山廟頗為壯觀,天色已晚,今日談的投機,卻是誤了腳程,不如送些香火錢,在廟中住的一宿如何。”
剩下兩位連聲附和,一行人向山廟行去。
山神廟倒也頗為氣派,又地處交通要道附近,行人眾多,香火也很興旺。
廟祝收到了香火錢,為眾人安排好了住處。
廚房供給眾人自用,伴當們劈柴的劈柴,燒水的燒水,做飯淘米好不一陣忙碌起來。
行路久了,也比較饑餓。
這粗茶淡飯也覺得十分香甜,吃得是津津有味。
辛苦了一天,眾人也都早早睡下了。
當夜,
那個最年輕的英俊書生,卻又夢魘了起來。
隻見,
明月當空,照進一間破舊瓦園。
園裏一顆老柳樹,下有一口老舊古井。
古井旁邊一襲紅衣女子,卻看不清麵目。
風很大,揚沙迷人眼。
音很低,如哭似涕。
耳語聲深,亂人心扉。
書生走進了那座院中,一用力推房門。
卻見那舊瓦房如朽木一般,一並兒全都倒下了。
空蕩蕩,什麼都沒留下,隻剩下滿園浮塵。
破巷細雨刮骨風,
漏斷牆傾斷魂處。
在這沙堆一般的廢墟之中,卻見得一紅衣女子,哢嚓、哢嚓,轉過身來,脖子扭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俊書生心裏發毛,怒生膽氣。
舉起老拳,一拳砸去。
那個紅衣女忽的化成一團粉末,卻又在遠遠的地方重新聚合起來。
歪著脖子,直直看著俊書生。
又化成一股黑煙,滿園四麵都有萬千哭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