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墨目睹林晗霜跳下去後,昏了一天,醒來後發現沈洲白也不見了。
他問遍了所有人,才知道沈洲白已經一天未出屋子了,並且還不讓人靠近。
他當即推開門,看見屋子裏紅燭已滅,紅綢堪堪掛在房梁上,沈洲白一身紅衣癱倒在床邊,握著林晗霜的手。
喪女之痛,對他來說打擊太大。他好像一夜之間從運籌帷幄,風光無限的尚書大人,變成了風燭殘年,步履蹣跚的老朽。
他一進門就看出了沈洲白的意圖,他也為兩人惋惜。
他輕聲喚醒沈洲白,他知道這小子心裏也難受,不然也不會整這一出。
他們剛剛成功打贏了雲黎,雲黎投降,願意合並進明齊,應該是最為激動的時刻,可現在因為林晗霜的死,大家都被悲傷的情緒籠罩著,這種時候更不能讓沈洲白倒下。
沈洲白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是林京墨,一瞬間就清醒了。
他急忙跪在地上,“林伯伯,我這輩子隻會有林晗霜這一個妻子,我會像她一般照顧你和伯母,還求您成全。”
林京墨不禁濕了眼眶,他知道沈洲白對林晗霜感情深,卻沒想到他會說出替林晗霜照看自己的話。
他拍拍沈洲白的手,示意他起來。
他告訴沈洲白,他今日來,是為了林晗霜。人死了,總要入土為安吧。京城太遠,就選在雲城。
沈洲白聽後,沒有說話,他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晗霜,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
他們為林晗霜立了碑,就是林晗霜三個字,他們不希望她被任何身份束縛,她永遠是她自己。
沒過多少時日,沈洲白啟程回京,臨走前,他來到林晗霜墓前坐了一夜。
再次回到京城,他走在最前麵,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小將軍。他習慣性的看向林晗霜以前等他位置,如今空無一人。
物是人非。
皇帝也聽說了林晗霜的事,象征性的賜給林家一些珍寶,安撫一下,就揭過此事。對於他來說林晗霜隻不過是臣子家的女兒,沒必要上心。
皇帝轉頭看到沈洲白,瞬間龍顏大悅,讓他隨意提個要求,他都滿足。
沈洲白不要金銀珠寶,也不要加官進爵,他隻求餘生駐守雲城。
皇帝見他真誠,給了他一個護國將軍的名號,派他駐守雲城。
京城中少了一個女兒,不是什麼大事,大家好像都忘了還有林晗霜這號人,依然是自顧自的生活。
除了林家和沈家。林母在接到這個消息時,已經哭暈了一次,沈母也是為此哭了好幾場。沈林兩家到現在都掛著白幡。
沈洲白抽空去了一趟靈雲寺,他本來是不信這些的,可他聽聞隻要心誠,就能在夢中見到自己所念之人。
於是他想試試,他幾乎拜遍了一路走來的所有廟宇,無一靈驗。
他不願放棄,隻道是自己不夠誠心。
在他前往雲城駐守的前一天,他找來了兩方父母,在他們麵前鄭重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娶,隻有林晗霜一位妻子。
他對著雙方父母道歉,說自己不孝,不能長陪在他們身側,望他們不要怪罪。
他把該交代的交代好,孑然一身去了雲城。
他有時會坐在墓旁問她:“霜霜,是不是還在怪我,你都不肯來夢裏見我。”
雲城裏的人大多都搬進了原來雲黎的地盤,那裏的物資更豐富,也適合居住。如今的雲城隻剩下幾戶人家和沈洲白。
他的父母想勸他回去,皇帝也曾勸過,沈洲白誰的話都不聽,執拗的陪著她。
他在這裏獨自生活,守著孤城。直到他垂垂老矣,也沒能等到林晗霜來夢裏見他一次。
靈雲寺的樹上,少男少女當初掛的木牌依然在,隻是斯人已逝。
過去很久了,木牌上的字已經模糊了,但依稀可以認出“沈洲白”和“林晗霜”幾個字。
故人已逝,唯有舊物仍存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