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花,開了(1 / 2)

“小姐!”阿敘急匆匆的推開門,梳妝台前坐著位溫婉的女子,不慌不忙的將簪子拿起“何事如此慌張?”,阿敘喘了口氣,“小姐,梅花開了”,女子手中的簪子落地,她猛地站起,眼眶裏瞬間湧出淚水“你說什麼!”後院裏,一棵梅花樹屹立在其中,在烈冬中,隻有它愈發旺盛,其他草木隻剩下枯枝,女子輕輕的撫摸著一株矮枝上的梅花,“阿敘,你說他是不是要回來了。”阿敘低著頭看著落在地上上的片片梅花花瓣,“我...不清楚...”,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淚“他說過,梅花再開之時,就來娶我,我信他。”阿敘隻是站在一旁,閉口不言,兩年前,女子同那個男人站在梅花樹下,她依偎在他懷中,隨著一陣風吹過,梅花花瓣盡數落下,成了一場梅花雨,他低下頭,深吻著女子,“若懷,等梅花再開之日,便是我娶你之時”言若懷隻是緊緊的擁著他,沒有回答。那一晚,言若懷將自己的貞節給了他,而白紹卻沒有聽到言若懷遲到的“我信你”,“聖旨到!”這一聲將言若懷思緒拉回,和阿敘對視了一眼,便朝著言府大院走去,言家眾人跪在地上“奉帝詔曰,太子殿下率軍勇戰匈奴,大敗而歸,但歸來時卻受刺客襲擊,途中駕薨,為振國運,特將三殿下封為副將,聞言卿二嫡女溫良賢淑,端莊大方,封其為三王妃,在七日後完婚,欽此!”此時的言若懷早已絕望,沒了氣力,卻也隻能窒息著將雙手舉起,低沉的說道“臣女...接旨。”待公公走後,言若懷卻依舊跪在地上,言家四女兒言曲走上去“哼,就你也配當王妃!”若不是聽聞三殿下相貌醜陋,吊兒郎當,整天往青樓轉,言若懷受到的恐怕不僅僅是嘲諷,眾人離開,隻剩言若懷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而阿敘什麼都不曾說,隻是靜靜的盯著已淚流滿麵的她,突然“砰!”。

言若懷醒來時隻覺得頭昏腦脹,這時,阿敘正好將湯藥端了進來,“小姐,您醒了,喝點藥吧”,言若懷盯著她手中的藥“阿敘,阿紹他...”,阿敘沉默了一會兒“小姐,殿下他...不在了,屍體已經運回宮了,是真的...”,方才那一瞬就像一場夢,驚醒後發現是真的,言若懷哭的泣不成聲,依舊不敢也不肯相信,阿敘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放下湯藥離開。

梅花樹前,阿敘盯著它出了神,“阿敘!”聞言,她轉過身,行了個禮“大小姐”言語榛略過她走上前摘了一朵梅花,“其它草木皆枯,唯獨若懷種下的這梅花開的最豔,當真是別具一格”,阿敘低了低頭,言語榛接著問道“若懷...怎麼樣了”,阿敘回答道“方才醒了,大夫說隻是疲憊過度,受了刺激罷了。”言語榛點了點頭“受了刺激...嫁給一個素未謀麵還是風評極差的人確實令誰都會不適,但是她嫁的人是三殿下,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勸她也不要過於傷心,再過幾天便是大喜之日,還需好好準備才是。”阿敘忍下了心中的不滿,隻能回答“是”。待言語榛走後,阿敘也從庖廚裏端著晚膳走去言若懷屋內,她叩了叩門“小姐,小姐?”沒有聽到回應聲,阿敘沒多想,興許是又睡了,於是她輕手輕腳的推開門,果然看到言若懷側著身躺在床上,阿敘將晚膳放在桌上,沒有驚擾她,便拉上門離開了。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言若懷慢慢的睜開了眼,她的雙眼早已紅腫,留著血絲,一張蒼白的臉不再有了端莊淑雅的氣質,此刻她的眼裏隻充滿絕望和生無可戀,她起了身,走到書桌旁,拿著紙和筆寫起了什麼。

“言若懷,你給我出來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鐲子,快點出來!”言曲在言若懷閨門外囂張的嚷嚷著,正要一腳踹進門內,阿敘攔著道“四小姐,我家小姐身體不適,不方便見人,您有什麼事直接同我說便好。”言曲嘲諷道“你什麼東西?一個奴婢也配同我講話?還什麼身體不適,嗬,該不會是偷了我的東西不敢出來見我,心虛了吧!”她接著喊道“言若懷,給我出來!”她推開阿敘,一腳將門踹開,然而,眼前的一幕直接讓兩人愣在原地,言曲尖叫了一聲,沒有了囂張跋扈的氣焰,而是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跑向前廳,隻留阿敘愣在了門前,阿敘隻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腿上也好像被大石頭綁住,艱難的邁出幾步,將懸在房梁上的言若懷放了下來,她將手指放在言若懷脖頸處,已經感受不到跳動的氣息,終於,她的眼淚抑製不住的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言府前廳內,言曲抱著她的姨娘低聲抽泣,顯然是被嚇到,她的姨娘也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言家主坐在主位捏著自己的精明穴,言夫人則一邊看著言家主的臉色,一邊又求助於自己的女兒言語榛,言語榛感受到她熾熱的眼光,看著她用眼神瞄了瞄身旁的言家主,無奈的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而阿敘則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言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沒幾日便是成婚之日了,這人沒了,怎麼向皇上交代啊。”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哪句話惹怒言家主,言家主將桌上的杯子一摔,吼到“還能怎麼辦!違抗聖旨是滅門的罪,難道還要全言家都給她言若懷陪葬不成?”殊不知阿敘的手已經握成了拳,指甲快鑲進肉裏,言語榛見言家主如此憤怒,立馬說道“父親可別氣壞了身子,興許妹妹是實在忍受不了嫁給三殿下,又不能抗旨,這才...”言家主反而更加生氣道“哪還有她忍得了忍不了的道理,就算要了斷,也別拉著言家給她墊背!”言語榛趕忙道“好了,父親,趁現在事情沒鬧大,還是急忙想辦法解決的好。”言夫人見此狀,也立馬勸道“是啊是啊,總歸這件事隻有這裏的幾人才知曉,還是不要鬧大的好。”言家主稍微平靜下來“那你們說,這有什麼辦法?”言夫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講到“老爺,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言語榛平靜的看著她,早已想到了她說的法子,言家主擺擺手“但說無妨”,言夫人壓低聲音到“如今若壞那丫頭早已沒救,便隻能找個人替她嫁了呀”言家主瞳孔一縮看向言夫人“替嫁?”言語榛急忙道:“可是父親,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言夫人嘖嘴道“你這丫頭,知道這件事的人總共就這聽裏六人,若懷那丫頭又從未出過門,唯一一次便是太後生辰宴時,可那回也是遮著臉,隻露了雙眼睛,誰知道她長什麼樣,隻要誰都不說,哪會敗露。”言語榛又道“可正是太後生辰宴那次,她一曲《思心願》讓全京城人皆知言家二嫡女一手好琴,取得了太後的青睞,可又有誰能與她一樣彈出一鳴驚人的曲子呢?再說這《思心願》一出,讓不少樂人模仿,卻沒有一人能與她相持,皇上下旨讓若懷做王妃,定是太後從中做了主,太後若是還想聽這曲子,這...”言語榛沒再說下去,眾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確實,言若懷的琴藝在京城是無人可替的,即使沒有人見過她的臉,可在太後生辰宴那次,宮裏的下人都將這位帶著麵紗的女子稱為“絕世佳人”,她的舉止端莊淑雅,讓那些花枝招展的富家女子失了顏色,可正是如此,也招來了許多嫉妒,言曲便是其中一個,盡管她年紀小了言若懷許多,卻能張口閉口一個“言若懷”,從未喊過她“姊姊”,甚至經常汙蔑她,可誰讓言曲的母親是言家主如今最寵幸的妾室,也仗著言家主的疼愛,言曲在哪裏都是囂張跋扈,隻有在她大姐言語榛麵前最為聽話。因此言若懷即使受到了太後的青睞,卻依舊改變不了她在言家如透明般的存在,加上她從來都沉默寡言,一直呆在後院就連下人都沒見過她幾次,若不是言曲時不時拿她出氣,言家人差不多都要忘了言家還有她,而在她身旁的也隻有阿敘一個奴婢,可為何稱她為“言府二嫡女”,這也多虧她的父親還有點良心,她的母親是大名鼎鼎的女將軍,在一次勝仗歸來之後,皇帝便將當朝重臣和當朝女將撮合在了一起,當朝重臣便是言家主,本來說女將應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可她的母親卻是傾國傾城,言家主對其是一見鍾情,將一片癡心給了言若懷的母親,即使他原先娶了個妾室,可這也絲毫不影響兩人幸福生活了兩三年,在這期間言語榛的母親――當時的妾室沒有受到言家主的半點寵幸,而她先生出來的言語榛又是個女娃,言家主更是極少搭理,三年期間,女將軍生了言若懷,成了嫡女,而後又率軍出征,可再次歸來時卻隻有一具女屍,言家主悲痛欲絕,言語榛的母親一直伴他左右,隨後又懷上了言家三子言語崇,才被封了正妻,可即使如此,言家二嫡女的身份依舊沒變,也正是有這身份,言若懷在言家才不至於連個下人都不如,但由於言若懷沉默寡言的性格,言家主也漸漸隻成了她名義上的父親。可如今看來言若懷隻是顆棋子,是個擋箭牌,讓阿敘替她可悲的是,如今她所謂的親人,在她死後想的是如何不讓自己被砍頭,甚至還怪罪她讓言家拉著墊背,這是何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