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方怎麼也沒想過,在他抓到沈沛兒後,最先造訪自己的會是章凝嘉。
他曾想過會是平南王府的人來找自己,畢竟找人假扮郡主是欺君之罪。他也曾想過章太師會來找他,向他試探自己從沈沛兒那裏打聽出多少關於梁王的事。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來的竟然是章凝嘉。
他看著這位坐在前廳裏從容不迫的梁王妃,淡定地問道:“老臣拜見王妃,王妃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章凝嘉放下茶盞,慢悠悠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義妹前兩天造訪貴府,至今未歸,所以我來尋她。”
“義妹?”沈淮方奇道:“這事老臣可沒聽說過,這兩日似乎沒有客人來過。“
章凝嘉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是嗎?我義妹有西厥人的血統,三日前坐著馬車來了貴府,沈大人怎麼會沒聽說過呢?”
沈淮方聽了這話麵色微動,他的臉上仍掛著客套的笑容:“王妃明鑒,我府裏確實沒有這號人。”
章凝嘉冷笑一聲看著他:“哦?是嗎?那咱們說另一件事。貴府上的二公子沈靜川在黃州任通判的時候背地裏勾結當地山匪,強收鹽商過路銀子的事我堂哥已經知道了,聽說他那兒還有二公子寫給山匪的親筆信件。過不了兩日堂哥就要參他一本了。我聽聞你家二公子剛調回玉京不久,他那工部的位子還沒坐熱呢,現在鬧出這樣的事,這個如何是好呀?“
沈淮方聽後臉色大變,兒子和山匪合作的事他是知道的,李晏山奪嫡需要大量的銀子,他的兩個兒子為了這個都出了不少力。沈靜川更是在黃州和山匪合作,敲詐往來過路的鹽商,得來的銀子大部分都送到了玉京,這些銀子成為了李晏山拉攏朝臣的資本。可這事明明做的隱蔽,章凝嘉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沈淮方換上謙卑的姿態,起身向章凝嘉一拜:“王妃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辦。”
章凝嘉從容不迫地說道:“沈大人,我的要求很簡單,還請沈大人把我義妹放了,另外她生母不巧埋在您南郊的那片荒地裏,還請您把她生母的屍骨還給她。您做到這些,我自然就說服我堂哥不上本參你。”
沈淮方的眼底一瞬家劃過一抹怒色:“王妃,那是您的義妹,可也是下官的女兒。王妃是想要我們父女骨肉分離嗎?!就算您是天家婦,也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麵對沈淮方的怒火,章凝嘉卻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沈相在說什麼瞎話?據我所知您的幾個女兒皆已出嫁,其中有一個三年前還在榮王府被太子殿下賜死了。您說她是您的女兒,敢問她是您的哪個女兒?”
沈淮方聽後心中又悔又怒,三年前李晏山用沈沛兒和壽王做交易換回信件的事他是知道的,這事做的隱秘,李晏山對外說沈沛兒已經死了,他當時也想著隻是放了沈沛兒的一條命而已。想不到三年後這個女兒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早知道三年前就該想辦法打死她!
不等沈淮方說話,章凝嘉又開口了:“沈相,你家大公子前些日子剛沒了。現在就剩這一個兒子了。是他的前途要緊,還是你一時的意氣要緊?你可想清楚了。”
沈淮方徹底敗下陣來:“既然王妃說到這個份上,下官自然不敢不從。”他一招手,吩咐管家帶著章凝嘉去找沈沛兒,又吩咐人去南郊把西林的屍骨挖出來。
章凝嘉隨著管家去了沈府後院,從那座偏僻的小院裏帶走了沈沛兒。
馬車裏,沈沛兒對著章凝嘉深深一拜:“多謝王妃搭救。”
章凝嘉長歎一口氣,冷著臉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馬車停了,車夫來報,說是遇到了太子的座駕,章凝嘉讓沈沛兒在車廂裏等著,自己下車應付。
她下車後,向李晏山行了一禮。
李晏山對和章凝嘉的相遇也頗感意外,今日他本來是和沈靜川交代了事情後一起來找沈相,想不到竟然遇到了章凝嘉。頓時心下生疑。
可他麵上不顯,和章凝嘉寒暄兩句後便各自上車離開了。兩輛馬車擦肩而過時,他看見章凝嘉的馬車內似乎還坐著一個西厥女子。
到了章府,他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沈淮方問道:“沈相,今日梁王妃來貴府所為何事?”
沈淮方沒想到他們二人會相遇,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必要再隱瞞,向李晏山深深一拜道:“都是老臣教女無方、闖下彌天大禍,老臣罪該萬死。”
這邊廂馬車停在了梁王府,沈沛兒隨著章凝嘉一路去了她的院子。章凝嘉一路上都沒說話,沈沛兒知道她這是真生氣了,於是默默跟在她後麵。
進了屋,章凝嘉還是坐在椅子上不說話,沈沛兒心中忐忑,上前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恕罪,這次是我的錯。”
章凝嘉斜著眼看她道:“你錯哪兒了?”
“我......是我給您還有王爺添麻煩了。”說完,沈沛兒向章凝嘉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