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長安。
今天還是沒有朝陽，依舊烏雲壓頂。
很明顯，今天又是萬分壓抑的一天。
亦或者說，這半個月以來都是如此。
從天空往下望去，此刻的長安城，可以說除了百姓生活所必不可少的西市之外，那些往日裏的喧鬧之地，此刻卻意外的顯得有些門可羅雀，半天看不到一個人。
特別是那些達官顯貴們所居住的繁華之地，同樣也寂靜無聲，大門緊閉，那往日的繁華，隻剩下那街邊的槐樹還在隨風搖曳。
就連那聯通龍首原，以及霸水之橋的通化門，現在也顯得有些通暢了起來，往日那川流不息的樣子，就仿佛周莊夢蝶一般，恍若夢中樓閣，曇花一現。
還有那位於長安之北的芳林門，此刻也同樣是如此，甚至比之通化門還要孤寂，往日那些能歌善舞的大胡子們，此刻也集體消失不見，讓人唏噓不已。
不知他們去往了何方，又在忙些什麼。
……
東市無人煙花客，西市川流不複談。
堂皇富麗煙雲散，能歌善舞不複來。
長安！長安！
今夕是何年，往昔何所在。
歎！歎！歎！
俱也！怕也！望也！
殺也！殺也！殺也！
《武德十年，長安之恨。》
——大唐日報，責編:圓月。
……
就像這篇隨風飄揚，連載了半月之久的大唐日報一樣，此刻的長安人，愁容滿麵。
要問為何？
那當然是因為此刻的長安百姓們，已然知曉了那發生在大唐東邊的那場戰事。
他們知道了……
他們大唐以一國之力，對抗西域諸國。
他們也知道了……
他們大唐兵少，而西域諸國則遠勝之。
他們同樣也知道了……
勝！則大唐舉國同慶。
敗！則大唐滅亡在即。
因此，整個長安，乃至大唐所有知曉這些消息的地方，此刻全都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怕……
怕那來之不易的和平，消失不見。
他們俱……
俱那亂世會再次來臨，人如豬狗。
他們恨……
恨那無能之人坐擁高堂，侃侃而談。
當然……
他們更恨自己。
恨自己不能披甲上陣，保家衛國。
當然……
人有千百樣，心有千萬種。
就比如此刻的長安，依然有很多人選擇離開故土，去往了它處，餘生再也不回。
因為他們……隻想活著。
……
明德門。
隨著陣陣鐵梨木的“哢哢”聲傳來，那些等待已久的長龍頓時騷動了起來。
“快！快！快！城門開了。”
“我的包袱，我的通關文書！我的錢！我的盤纏！天殺的！你讓我怎麼活啊！”
“別擠，別擠！有孩子！有孩子！”
“讓開，讓開，官府辦案！”
“啊娘！啊娘！啊娘你在哪兒？”
“我乃……”
“……”
為了能夠盡快出城，人群之中總是狀況百出，互相擁擠導致親友被迫分開，到處都能聽到呼兒喚女嘶吼之聲，淒厲異常。
當然，這種場合也少不了那些無所事事到處伸手之人，他們趁亂出手不勞而獲，讓人心生絕望的同時，也徹底慌亂。
而這，也隻不過是明德門內眾人眾多狀況的冰山一角，還遠遠不是全部。
甚至有些地方此刻已經出現了群體踩踏事件，雖然很快就被城門衛們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