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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朝倉栗同意加入「獵犬」的那一天。
“既然朝倉小姑娘你已經答應接受這個任務了,那麼從今往後,你也不需要在學校裏繼續課程了。”記憶裏,福地櫻癡這樣對她說:
“至於你的雙親那邊,會由我們說服——你就盡情地使用你的能力,在東京祓除咒靈吧。”
這可太好不過了。雖然朝倉栗可以克製自己使用能力的欲望,但被她創造出來的孩子們可不是每一個都那麼安分。
它們渴望著被母親使用,急需證明自己是被母親所需要的。
根據她母親的說法,咒靈是負麵情緒凝聚形成的怪物。回憶越多、存在過的時間越長的地方,也就越容易滋生咒靈。想要祓除咒靈,到這種地方去準沒錯。
朝倉栗就靠著這條建議,花了大約兩周的時候跑遍了那一片區的廢棄醫院和學校。
“這也不是很多啊……”少女在堆滿破舊桌椅和塑料瓶垃圾的長廊上艱難前行,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絆倒。不過,她完全不擔心這個。畢竟在跌倒之前就會有人扶住她。
朝倉栗摘下手腕上的頭繩遞到身後,落後她幾步跟隨著的烏鴉君非常自覺接過那段紅繩,將母親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挽在手裏,束成幹練的高馬尾。
“好厲害!紮得比我都好呢,”朝倉栗拍拍烏鴉君的腦袋,“謝謝啦。”為了完成這個鼓勵式的互動,後者特意半蹲下來,將毛絨絨的腦袋伸給她隨便處置。
如果不是烏鴉君的臉頰黑漆漆的,朝倉栗都懷疑自己甚至能從它那裏看出小孩子一般的羞澀的表情。
“等一下,”看著身材魁梧但姿態嬌俏的影孩子,一道靈光突然擊中了朝倉栗的大腦:“難道是因為烏鴉君你在這裏,所以大部分都咒靈不敢出現嗎?”
烏鴉君乍的直起身,它看起來慌亂極了。作為孩子們裏與母親聯係最早的那一個,它明白母親此行前來就是為了尋找咒靈,但她卻說自己的存在有可能影響到了她實現目的。
它左顧右盼地尋找著,最後找到了一架倒在地上積了灰的課桌,高大的人類身體迅速化成一灘黑乎乎的物質,靈巧地繞開那些垃圾,一股腦鑽到抽屜裏。
「媽媽……」桌子裏的黑漆漆努力地調轉了方向,可憐兮兮地看向朝倉栗。那水汪汪的黑眼睛像是在說:媽咪拜托拜托,不要丟掉我……實在不行我可以自己丟掉自己啊。
“烏鴉君?寶寶?”
朝倉栗看得心軟軟,她覺得自己就好像養了一隻小貓哦。很黏她很喜歡她的貓咪,但是體型巨大。不過這不是什麼問題,再奇怪也是她自己(用能力)生的。她超愛。
“不要躲進去呀,抽屜裏多髒。我們再一起找咒靈好不好?”
烏鴉君眼睛一亮,身體下意識前傾,立馬嘀哩咕嚕地滾出來。直到撞到朝倉栗的足尖,它才眼冒金星地停下。
“走咯!”朝倉栗向前一撈,直接把它揣到懷裏。
現在變成了她抱著一灘液態烏鴉君哼著小曲在走廊上。這一幕有些像恐怖電影裏的場景,但母子倆覺得這場景不但不讓人害怕,還挺其樂融融的。
這片廢棄區域的咒靈其實還不少,但大多數很弱小,沒有哪一隻能夠強大到足以讓與之為戰的朝倉栗引起咒術師們注意的地步。
於是她悻悻而歸。原本在無人區域獨自solo的計劃破產了,就隻能另辟蹊徑,通過另類的方式將自己的名聲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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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計劃繼續開展之前,朝倉栗的父親先抵達了東京。
朝倉栗在念的學校三月一放假,她也就固定地每過三個月回家一趟,見見父母和幼馴染們。這次的季假她光顧著祓除咒靈的事情,忘記了和他們說自己不回家的事。
於是朝倉先生來了。這位正值壯年的男性一向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更年輕,但隻是三個多月不見,朝倉栗發現他的眼角竟然多了幾條憔悴的細紋。
朝倉栗有不好的預感。
一進入朝倉栗目前的住所,她連坐下來歇會兒的想法都沒有,疲憊的聲音從朝倉栗身後傳來:“你媽媽他病了,小栗。因為已經到了起不來床的地步,所以隻有爸爸一個人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