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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平凡無奇的下午,朝倉栗被一個再也不想上學的男孩給創作了出來。她從純白的世界裏誕生,雙足輕輕落在河邊的土地上。一睜開眼腦海裏便湧入了屬於男孩的記憶。
“這破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那個孩子仰天長嘯一聲,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衝過來握住朝倉栗的手,淚眼汪汪地囑咐:“從今往後就請你替我活下去吧!拜托感謝!”然後頭也不回地跳進河裏,消失不見了。
徒留朝倉栗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找到離家出走的孩子的父母撲到她身上大哭道“小栗啊是爸爸媽媽不對!爸爸媽媽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以後我們三個一定好好生活!”
“不是……”朝倉栗異常混亂,“叔叔阿姨,啊不,爸爸媽媽你們要不要看看有沒有認錯小孩?”她和那個消失的男孩就連性別都對不上號啊喂!
身為母親的美婦人渾身一震,左手顫巍巍地覆在朝倉栗的額頭上,等待三秒之後鬆了口氣:“奇怪,也沒發燒啊……這孩子亂說什麼胡話?”
旁邊的男人歎息一聲,將妻兒擁入懷中:“小栗,是爸爸不對…爸爸擅自將那個被遺棄在天文台門口的男孩帶回了家……但這並不說明爸爸媽媽不愛你呀。”
“是啊小栗,”女人憐愛地撫摸著孩子的臉,“那孩子實在是太過可憐……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弟弟了。除了將他送到福利院去以外,你想要做別的什麼事情,爸爸媽媽都可以答應你啊。”
弟弟?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男孩的記憶顯示,這個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作……叫作朝倉陸。男孩的父母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兒子,這樣他們就能為他取名為「陸」。
這還挺有意思的啊,朝倉栗思維發散地想。姐姐叫作「朝倉栗(kuri)」,弟弟卻叫作「朝倉陸(riku)」,二者的名字讀音剛好是對方的對調。
“你們說,什麼願望都能答應我?”
“嗯嗯!”“爸爸媽媽怎麼會騙你呢!”
在父母淚眼汪汪的懇切注視之下,忽然,朝倉栗的腦袋裏浮現出男孩最後那句“我不上學了!”,下意識道:
“那我能不能不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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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成年人!大騙子!
朝倉栗臭著一張小貓批臉,在教科書邊沿的空白處畫塗鴉:雙開門冰箱般健碩的肩膀,修長筆直的四肢,穿著西服的人類男子身體搭配上烏鴉的腦袋……不行,畫得太怪了好想笑。
“朝.倉.栗.。”宛如火山爆發的前兆。
不好!忘記捂著嘴巴了,一不小心真的在課堂上笑出聲的朝倉栗大驚失色地站起來,等待著來自數學教師的狂風驟雨般的批評:“非常抱歉,國木田老師……”
金色長發戴眼鏡的男人目光犀利地盯著朝倉栗,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輕歎一聲,一反常態地沒有批評她:“老規矩,拎上後麵的水桶去門口罰站吧。”
“好——”朝倉栗乖乖照做了。
她頂著半個班級的竊竊私語和低笑聲拖著那個笨重的鐵桶走到門外,本想很不客氣地用腳關門,但顧及到國木田獨步是個好人,於是非常規矩地用手輕輕帶上了門,沒有發出任何幹擾他授課的噪音。
女孩雙手將桶拎在身前,盯著天花板發呆,“可惡…烏鴉君還沒畫完啊。”桶裏雖然沒有水,但畢竟是鐵打的份量很足,對於一個不常鍛煉的中學生來說仍然算是個考驗。
忽然,朝倉栗手中的重量一輕。一道影子飄過來蓋住了視線。她忽閃著眨了一下眼,扭過頭看到一個黑色及肩長發的男孩正噙著笑將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噓——”
“很重吧kuri醬?”對方笑得眼睛彎彎,漂亮的紫色虹膜被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掩住。他長得很聰明,甚至有種狐的狡黠:“我先幫你拿,等快下課再還給你。”
“hagi……?”朝倉栗從她獲得的記憶裏找了一圈,很快認出對方應該是幼馴染的萩原研二君。不過,升上國中之後他們就不在一個班級了,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在這裏。
而且,男孩所在的幼馴染組合應該總共有三個人才對。既然萩原研二在這,另外一個叫鬆田陣平的呢?
像是看懂了朝倉栗眼中的疑惑,萩原研二笑著展示了一下他另一隻手裏的他們班級的水桶,從容地轉身,將他背後的風景暴露在朝倉栗眼前。
臭著一張臉的卷毛男孩同樣拎著一隻鐵桶,空出來的那隻手插在校服長褲的兜裏,隨意地歪站著,頗有種校園不良學生之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