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顯鋒芒(上)(1 / 2)

慷慨的歌聲,在荒涼的黃土高原上回蕩,竟然讓人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涼之味。

歌聲從一處不高的土山上傳來,土山上一字排開十三個騎士,怒馬長刀,紅纓黑甲,渾身散發出充斥著血腥味的彪悍之氣。

如群星拱月般,這十三個精悍的騎士護衛在五人五騎的身後。

五個人中,又有一中年人略微靠前,這首《大風歌》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此人方麵大耳,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聽歌聲卻中氣十足,嘴邊的長須更是黑得發亮,完全看不見一點花白,看似儒雅的眉目間卻隱隱流露出逼人的煞氣。紅色的鬥篷下,穿著一身細密甲片編織而成的魚鱗甲,腰掛長刀,馬鞍旁更斜掛長弓、雕翎,悍勇之氣溢於言表。

“大戰在即,父親借漢高祖劉邦以暢胸懷,委實再也貼切不過,。”後麵左首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感慨道。

“哦?”中年人略微回頭望向這個少年,眼光在他俊秀的麵孔,黑亮發光的雙眸上停頓了一下後,問道:“你可知此歌出自何時何處?”

少年微微頷首,道:“此歌乃漢高祖劉邦在平定黥布叛亂後,回師途中經過老家沛縣休息,邀集故人飲酒,酒酣時擊築而作”。少年的雙眉在頭盔的陰影下不察覺的微微一皺,臉上不免帶有一絲疑惑,不知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問他這麼簡單的問題。

“那劉邦為何又會發此感慨?”中年人眯起一雙虎目,略似微笑的凝視著少年。

少年毫不思索的道:“高祖劉邦感慨天下戰事紛紛,希望有勇猛之士鎮守國朝,使萬民得以安享太平”,說到這,少年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胸有成竹道:“父親現在不是就在帶領孩兒們為國剿滅亂賊,還天下太平嗎?父親定是有感而此,才以此歌暢懷。”少年本就麵容俊朗,這一笑更如冬日暖陽,竟可使冰雪融化,隻是一絲笑容就可以讓人如沐春風,的確有非凡的親和力。

“哦”了一聲,中年人轉過頭去,好像根本沒有被這少年的笑容感染,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古怪笑容。

少年正欲再說話,忽然從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馬蹄聲來得好快,呼吸間已從土山腳下近到咫尺。轉眼間,一匹火紅如炭的汗血寶馬已如一道紅色閃電馳到,當飛馳到十三個騎士之側卻又突然停下,四條馬腿如同鐵鑄在地上一動不動,隨著馬兒的停下,一個彪形大漢從馬背上輕輕跳下,手拉馬韁,站立在駿馬身旁。駿馬在疾馳而來後突然停止,整個過程中不但沒有一聲嘶鳴,連響鼻都沒有一個,果然非一般馬匹可比,不愧是天下聞名的龍駒,但疾馳後急停,對這等高深的控馬之術和巨大的慣性。這虎背熊腰的大漢竟能舉重若輕,而且還能輕飄飄的安然落下馬背,落地處悄無聲息,纖塵不驚,可見騎馬大漢不但騎術精湛,更有一身上乘的武功。

中年人頭也不回,聲調平靜地道:“赤虎回來了,前方軍情如何?”

這個叫赤虎的大漢全身嚴嚴實實的裹著一件黑色的棉布服,雙臂戴著生鐵護臂,手上戴著一雙鐵鏈甲帶指手套,連頭帶臉都包在風帽之中,隻露出一雙帶著暗綠色光芒、好像不屬於人類的眼睛。他聲音低沉,回答道:“稟報唐國公,都察探清楚了。毋端兒大軍已經於三日前午時到達十五裏外的黃土坡,共計騎兵四千人,步兵一萬八千人,隨行輜重騾馬五千餘匹,營中除毋端兒外,其軍師王平、大將趙立、胡大眼盡數在此。”

“嗯”了一聲,這位七歲便襲封唐國公、奉當今天子隋煬帝楊廣之命、於大業十一年四月、盡起河東軍士前來剿殺龍門農民軍的大隋衛尉少卿、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李淵微微頷首道:“此次賊軍精銳盡出,賊軍十之七八皆聚於此。”

赤虎接著道:“敵軍糧草皆屯於黃土坡西北三十裏外黑石崗,守軍不下萬人,深溝高壘,圍鹿數十重,守衛之人盡皆精銳,每日由敵將卑衍率五百騎兵、三千步兵運送糧草輜重到達黃土坡大營,押送兵士中,騎兵均掛硬弓兩張,箭兩壺,行動舉止似突厥部落族人,步兵皆大櫓長戟,披兩擋甲,應是敵軍中精銳敢戰之士。押糧軍每日卯時出發,午時到達黃土坡大營,略微休息一個時辰後返程,更兼糧道上有五路巡哨,每哨約二三百人不等,日夜更換,防守甚嚴。黃土坡也深溝高壘,壕溝三道,圍鹿八重,守兵多立櫓樓,強弓硬弩不少。”

“哼”了一聲,唐國公輕輕捋捋頜下長須,沉吟道:“賊軍劫掠甚多,企圖依仗糧草充足深溝高壘不與我戰,以老我兵。”

赤虎彙報完後,默默站在一旁,雙眼無表情的看著遠方,仿佛天下間沒有一件事值得其關心和注意。

那十五、六歲的少年聽完赤虎的話後,眉頭一皺,臉上略有難色的道:“賊軍勢大,擁眾三萬餘人,更有騎兵為助,我軍不過五千人,騎兵不過一千五百,眾寡之勢……,而且我軍行糧不過半月,賊軍卻糧秣充足,若果真如此非出奇計不能勝之。”

“奇計?”李淵淡淡的問道:“世民有何奇計不妨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