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於是在榻上多耽擱了片刻,少不得又是一番親密,眼看著天就要大亮了,再拖延實在說不過去,這才快手快腳地起身穿戴。
住在二樓就是這點不便當,樓上沒有水房,要用水,隻能去樓下灶房裏現燒。葉連翹尚在猶豫,又有點摸不清方向,待要找衛策問清楚,那人卻已是大大咧咧地扯了衣裳隨便一披,敞著懷就開門出去了,片刻,提了一大桶熱水上來。
活像個流|氓一樣……
葉連翹忍不住要笑,忙抿住唇死死憋了回去,二人飛快地洗漱幹淨,這回她卻是沒再讓衛策動手,自己費勁地拎起捅,踩著吱嘎吱嘎的樓梯下去了。
純粹是怕萬氏瞧見了不好。
幸虧,樓下這會子還是安安靜靜的,也是直到現在,她才有工夫將這幢小樓打量一遍。
房子並不大,且時日也有些長了,光線不大好,外邊兒太陽都出來了,屋子裏卻還有些發暗。不過,萬氏是個愛幹淨又勤快的人,將家裏拾掇得很利落,小巧舒適,倒別有一股子實實在在的生活氣息。打開大門,一眼就能瞧見院子裏地上還有些炮仗紙屑,與此同時,甜甜的花香味也飄了進來。
葉連翹深吸一口氣,將四下裏看了個大概,便抬腳去了灶房,打算瞧瞧有什麼可吃的東西。
雖然衛策說有個叫夏生的雜役每天都送早飯來,可是大爺,你眼下正放假哎,人家未必願意伺候吧?
灶房裏米麵菜皆齊全,還有一塊肉,想是怕壞,連碗浸在涼水裏。她想了想,上前把那塊肉撈出來,正要動刀,就聽見屋裏有動靜,還以為是萬氏,一回頭,卻見衛策從樓上下來了。
“你怎麼跟來了?”
葉連翹看他一眼,噗嗤笑道:“要幫我做飯嗎?”
別鬧了,你手那麼笨……
衛策懶得搭理她,自顧自過來將她手裏的刀奪了去,然後低下身子抱她:“我說了不必你動手,等會兒夏生會送來,我吩咐過他。”
又抱?
葉連翹從來不知衛策原來是這樣膩歪的,意外之餘,心裏又有點甜,臉頰在他脖頸蹭了蹭,小聲道:“你好鬆開我了,不然……”
話沒說完,就聽吱呀一聲門響。
葉連翹唬了一大跳,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掌把衛策掀去一邊,再抬頭,就看見萬氏從屋裏出來了。
她張了張嘴,正要招呼,那萬氏卻已快步來到灶房門口,先笑吟吟瞟了衛策一眼,接著望向她:“你可想好了再叫我,莫要喊錯呀。”
葉連翹也笑了,並不扭捏,開口叫了聲“娘”。
“哎!”
萬氏頓時愈發高興了,將她手一拉,上下仔細端詳:“昨日亂哄哄的,我竟沒得空好生瞧瞧你——連翹,你進了門,我這心裏總算是踏實了!咱家早晨是不做飯的,自有人送來,用不著你張羅,往後也是這樣。快隨我出來,和我說說話!”
說著就一徑拽著葉連翹往外走。
“這府城,真真兒是悶壞了我。”
萬氏像是憋了一肚子話,扯她來到屋裏坐下,兀自拽著她手不放:“策兒又是個悶葫蘆,同我說不到一起去,且他在外頭累了一天,我也不好總叫他和我閑扯,如今有了你,咱家便熱鬧了。”
一麵與她說些瑣碎話,囑她若有哪裏不慣便隻管說,一麵抬手摸摸她的頭發,笑道:“有點毛躁呢,改了發式頭一回梳,有些手生吧?”
方才為了挽這頭發,葉連翹很是費了點力氣,這會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家裏我嫂子教過我兩回,此番卻還是頭一回上手,是還不大會。”
“不妨事,等會子我再替你重新挽過,三兩次保準你就會了。”萬氏柔聲道,又感歎一聲,“你那嫂子,上回我看見一眼,瞧著便是個利落的人,能將你家裏上下打理得周全。”
葉連翹便點點頭:“嗯,我嫂子那人的確沒的說。”
萬氏拍了拍她的手:“連翹,咱們就是最尋常的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先我就同策兒交代過,不拘著你,你倆好生過日子,那才是最要緊的。你不必成日裏想著要張羅這裏,收拾那裏,我年紀還不大呢,平日策兒去了衙門,咱倆便在一處作伴,什麼事都一起做,豈不更好?”
“好。”葉連翹又笑了笑,乖乖地應了。
衛策也一直在旁邊,隻未開腔,唇邊掛著一抹笑容聽她二人閑聊。此刻便略作沉吟,正待開口,萬氏卻剛好轉過頭來。
“你老在這兒杵著幹什麼?”
她笑罵道:“我還能吃了你媳婦不成?去去去,我娘兒倆自在說會子話,你娶了媳婦,不該告訴你爹一聲?讓連翹也給你爹上柱香才好,你且先去預備著,等下就把你媳婦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