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話 故意(2 / 2)

葉連翹跟在自家老爹身後往前走了幾步,心中始終氣不過,回頭狠狠瞪了衛策一眼。

就見那人站在原地,抱著胳膊,笑出一口白牙。

……太恐怖了,從沒見過他這樣笑,難不成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葉連翹被他笑得渾身涼浸浸的,小狗似的衝他齜了齜牙以表威脅,這才悻悻地隨著葉謙出城回家。

……

接下來幾天,葉連翹便將全部心思,都花在了給那聶姑娘治臉上頭。

聶家母女不必再回親戚家住,每日裏留宿在客棧中,蘇時煥想得周到,連兩餐飲食也替她們安頓得妥妥當當,沒有了外力影響,加上葉謙開的那劑湯藥十分恰當,葉連翹用的外敷膏子更是恰到好處,那聶姑娘的臉很快便有了好轉。

遍布滿臉的紅斑來得猛,去得卻也迅疾,不過兩三日,便消失了大半,不再如先前那般腫痛難當,臉上粗糙幹燥的情況也好了許多,最起碼,臉頰兩邊和靠近下巴的地方,皮膚已經恢複平滑,接下來,便是要著手醫治她的酒渣赤鼻了。

無論這聶姑娘的臉是被什麼東西弄成這般可怕的模樣,葉連翹心中都清楚,自己製作的膏子是有效的,並沒有因此便瞻前顧後,除了格外注意不在藥膏中添加硫磺之外,仍然依著自己的意思放開手腳來,每日兩次,親手替她敷藥,又盯著她在鬆年堂中喝下葉謙開的湯藥,一點點看著她好起來。

在經曆了之前那場讓人心驚的變故之後,一切又好像變得順順當當的了,若說還有什麼事讓她覺得心中膈應,便非城中那些傳言莫屬了。

鬆年堂是清南縣中最赫赫有名的藥鋪,名頭響亮,有口皆碑,做了好事會被老百姓們百般頌揚,但若遇上了壞事,這謠言,也同樣傳播得格外廣。

幾乎是每一天,都有人來鋪子上打聽消息,當著薑掌櫃的麵,自是滿口嘖嘖感歎,連帶著將那四處傳謠言的家夥罵個狗血噴頭,拍著胸脯道“鬆年堂怎麼做買賣,我們都看在眼裏的,不信你們還能信誰”,離開之後,卻又悉悉索索拽著人議論,將那話添油加醋,說得愈加玄乎,城裏的老百姓,從八十老翁到三歲孩童,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生生將這事兒當成了清南縣的年度大新聞。

消息傳到月霞村,葉家人也無法避免地。

平素與他家相厚的那些人,譬如隔壁孫嬸子之類,自然會在人前幫著他們說話,言之鑿鑿道“這事可怪不得連翹丫頭,是有人從中出幺蛾子哩”,至於那起原就同葉家人有嫌隙的,則心下暗暗高興,得意洋洋說“我就知道,夜路走多了總能碰到鬼”,有好幾回,當著秦氏他們的麵也敢小聲譏諷大聲嘲笑,氣得葉冬葵恨不得出去同他們理論,卻又每每被葉謙喝住,隻能作罷,獨個兒坐在桌邊生悶氣。

甚至,連那美容養顏的買賣也受了些影響。

鬆年堂自不必說了,打從那謠言傳揚開之後,上門來找葉連翹解決皮膚毛病的人就少了許多,簡直比她剛開始坐堂那會兒還要冷清;此外,一向同她買美容物品售賣的胭脂鋪和雜貨鋪東家,心下也不免惴惴,彭掌櫃和月霞村的老林尚能沉得住氣,吳家村的那吳阿貴卻是忍不住,往葉家跑了兩三趟,愁眉苦臉地問“這事兒可怎麼辦才好”,葉謙他們煩的不行,然而也隻能好言相勸,時間一長,全家人都有點吃不消。

葉連翹不是那種很能捺得住性子的人,老這麼著,心裏的火氣便一日比一日燒得旺盛,見不著蘇時煥的人,就隻能跑去找薑掌櫃詢問,每每此時,薑掌櫃總會笑嗬嗬地讓她安心。

“四公子說了,此事由他來處理,連翹丫頭你隻管放寬心呀!”他摸著下巴上的胡子,一臉泰然道,“咱鬆年堂向來與人為善,但也絕不會任人把惡名兒往頭上安,肯定會討個公道回來的。”

這番話,他說得很是淡定,仿佛胸有成竹,葉連翹從他口中套不出有用的消息,隻能自個兒發急,整個人愈加焦躁起來。

約莫又過了兩天,事情終於有了進展。

這一日下晌,葉連翹正在鬆年堂中同曹師傅說話,隔壁綢緞莊的女掌櫃,磕著瓜子兒匆匆走了進來。

“哎,你們聽見說了嗎?就是來你們鋪子上治臉的那聶家兩母女,之前不是一直借住在城裏親戚家來著?那戶親戚原來是姓呂的,他家那二小子呂德勝,讓衙門的人給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