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裏意外響起一道女聲,宋頤回想許久才確定對方是明陽殿的無妄神君。可自己分明從未與無妄連接過識海,難道是私自下凡被雙旭發現索命來了?
無妄接下來說的話很快就讓宋頤再也無心顧忌細節。
自己的衣物早已濕透,來不及用法術烘幹向星灼要了件外套借口自己頭暈得緊便匆匆奪門而出。
無妄沒有半分客套寒暄,直入主題:
“中原一帶流民倭寇揭竿為旗,雲秦國王妃出遊時被迫挾持於城內,該國國主信仰堅定,又是白榆星君之信徒,戰爭災荒之年未曾少過半寸香火,務必協助城主擊退叛軍,守下此城。”
“明陽殿十分重視此事,速回,切莫與外人道。”
那邊慌張留下一句‘最遲人間明日巳時回神都’便離開了識海。
旌旗傾倒,戰車殘破,烏鴉肆意啃食戰敗者的殘肢斷骸,逃兵丟盔棄甲,如同牲口一般遭人追擊射殺取樂。
不消片刻,裝備精良的官兵隻剩下幾十人,粗布麻衣手持農具的起義兵見狀越發來勁,徑直在官兵的身上搜刮起財物來。
“嘿!我說六哥,這當兵的還真有不少好東西!”一個虯髯大漢舉起手中金手鐲炫耀道“八成是給小妮子的!現在歸我囉!”
“都給你都給你!咱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金子財寶,爺爺們地裏忙活一輩子全讓這群當兵的給吃完了!”被喚作六哥的大漢在屍體裏搜刮著,“我這兒又找——”
六哥突然沒了聲息,那大漢笑罵:“找著什麼寶貝了?怕我同你搶不成?!”
回身去拍那人肩膀,卻不想像是失去骨頭般直直倒下,喉嚨處直直插著一支箭矢,鮮紅的血汩汩而出。
不等張口呼救,呼吸間眼前閃過陰沉沉的天,隨後是橫七豎八的戰旗,如山高的屍體,還有草鞋布衣。如此循環,直至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堪堪停住時,隻聽見耳邊傳來轟鳴的破風聲,身體一輕,眼前一片鮮紅,怔怔看著遠處自己的身體倒下。
“老五!老六!”義軍終於發覺不對,迅速緊張起來,“別他娘的搜了!都他娘的什麼時候了!”
“大哥!敵人在哪呢?!官兵不是都逃了嗎?!”
“怕什麼!咱們弟兄上千人!還打不過區區幾十少爺兵?!”
“在那!”
順著所指方向看去,遠處小丘上立著兩個人。
領頭的人怒罵:“兩個兔崽子!敢殺我弟兄拿命來償!”朝前一揮手,“兄弟們上!給老五老六報仇!”
小丘上二人定定立著,其中一人調整弓箭笑到:“師弟,準心不行啊,還得是師兄一箭去了頭,既然自己主動來了可別拖我後腿。”
另一人憤憤道:“不都一樣死了麼?我的省力,”說罷將弓箭丟去一旁,抽出一把橫刀“我還是用慣這個。”
“好好好,隨你。”那人將弓箭背至身後,隨手拾了一杆長槍,掂了掂,嫌棄道:“粗製濫造。”
二人蓄勢待發,刀劍橫在胸前,衝上來的幾隊義軍在幾個呼吸間紛紛倒地不起。
剩下的義軍見狀躊躇不前,眼前二人分明是普通士兵打扮,既無將軍那般重甲加身,也無神兵利器。
若是有人記得,便不難認出這二人不久前還躺在沙地上奄奄一息,此時已經生龍活虎,身上不過區區幾處致命傷。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交出你們的領頭人速速繳械投降可留一命!”其中一人擦拭著橫刀上的血跡叫囂道。
義軍不聽還好,一聽見這人這麼囂張,當即握緊手中鐵器一股腦地朝二人飛奔而去,嘶吼著勢必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那人啐了一口罵道:“真是冥頑不靈。”
“師弟記得留兩個活的回去問話。”
鼻子裏哼哼兩聲,算是答應了。
義軍原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幾個來回下來竟無人討到半分好處,死的死傷的傷,局麵反轉後更是有百人扭頭就跑,任由義軍頭子叫罵也沒人再想去送命。
不到半個時辰,千人的義軍隻剩下了幾十人。
最終以一句,“全部帶走,自己綁起來。”結束了這場小型戰爭。
義軍頂著黃沙烈陽被迫牽在馬後罵罵咧咧,還時不時要遭受二人馬鞭拷打,在地上拖行久了,膝蓋大腿血肉模糊。以至於終於進了堅牢裏時,甚至還感激涕零起來,爭先恐後地交代了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