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不能見血,再拖下去,陛下再想殺淩永寬,恐怕那些老臣能跪得他頭疼。

有些話不能明著說,那些老臣不會讓陛下為了個女人斬殺將才的。

古往今來,為了權勢獻上女人的臣子和為了拉攏臣子賜下愛妃的君王皆有之。

至於日後陛下會不會再處置淩永寬卻說不準了。

夜嵐不緊不慢地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沒解釋反而笑了笑,說:\"九皇叔也是夠可憐的。”

小六子更糊塗了,可是主子已經將垂簾放了下來,想來不會給他解釋。

第二日一早,淩紫熙就跟著宣氏一起去酒樓忙活,淩玉川也愣是跟了去。

他拍了拍小布包,說:“我帶了書的,去那兒學一樣啊!”

淩紫熙這才允了。

酒樓雇了跑堂、賬房等,並不是很忙。宣氏偶爾會樓上樓下瞧瞧,但是她並不準淩紫熙輕易露麵。

淩紫熙和淩玉川坐在小包間裏,淩玉川埋頭默寫背下的詩句,淩紫熙望著窗外微微發呆。

她想起昨日從賓客口中聽來的元宵宴。

父親是不會準許她回九王府的。

想起九王府的那十來日,她的眉頭微微蹙起。

事實上,她也不想回去。

如今父親醒了,一家子在一起多好,她根本就不想回到那個處處危險、冷眼的九王府。

而且她覺得就算她去求夜昭,夜昭也不會同意帶她進宮去。

那個可怕的人呀!

可如果不去,一切問題都搞不清楚。去,是為了弄清真相,洗脫冤屈。

記憶中,那位姑奶奶十分疼愛本尊,對她特別好………

淩紫熙心煩意亂地望向窗外,酒樓的位置不錯,她坐在二樓可以看見遠處的百香閣。

可是當她看見站在百香閣門前的人時,不由一陣錯愕。

夜昭?

她不由站了起來,將手搭在窗邊,仔細去瞧。

真的是夜昭。

夜昭穿了一身紅衣,在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十分顯眼,幾乎一眼便能看見他。

“他怎麼出門了……\"淩紫熙喃喃自語。

這人仇家多得很,如今竟就這樣出門,也不知道是穿的顯眼還是這人長得就顯眼,惹得很多路人看向他。

他這樣明目張膽地出來,就不怕仇家趁機報複他?

淩紫熙心裏剛有了這樣的念頭,就看見七八個人朝夜昭走去。

“阿姊,你在說什麼?\"淩玉川問。

淩紫熙沒聽見淩玉川的問話,她捏著帕子,望著遠處的夜昭,麵露擔憂。

那七八個人圍住了夜昭。

淩紫熙隻能看見他們口型你一句我一句,完全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

而夜昭還是那樣懶散又不屑一顧的表情。

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淩紫熙覺得這人真不知好歹,莫不是沒聽過大丈夫能屈能伸?

都這個時候了,逞強什麼呢?

那圍住夜昭的七八個人中的一個人忽然拍了拍夜昭的肩膀。

大手拍在夜昭肩上,淩紫熙的身子卻顫了顫。

淩紫熙咬咬牙,轉身往樓下跑。

“阿姊,你去哪兒?\"淩玉川大聲喊。

回答他的隻有淩紫熙跑下樓梯的噠噠腳步聲。

“紫熙!?\"

望著淩紫熙飛快跑開的背影,宣氏急忙跟到門口。

淩紫熙穿過街市熱鬧的人群,跑到百香閣門前。

原先在二樓不覺得如何,如今站那七八個人麵前,她方覺得有些怕。

這些人身量都極高大,而且長的像凶神惡煞。

淩紫熙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你在這兒!\"梅子忽然喊了一聲。

夜昭抬眼,透過人群縫隙看見了淩紫熙,看見她澄澈的眼眸中藏不住的怯意。

其他七八個人隨著夜昭的目光回頭,也都望向淩紫熙。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淩紫熙心裏更怕了,藏在袖子裏的手使勁兒捏了捏帕子。

她硬著頭皮擠進人群,單手挽住夜昭的胳膊,蕰聲細語地開口:\"你怎麼在這兒呀,我們等你很久了。”

說完,她衝夜昭眨了下眼。

哦,原來已經七八日不曾聽到她甜軟的聲音了。

夜昭這才發覺淩紫熙聲音的軟糯動人來,簡直比唱曲兒還好聽。

夜昭舔唇,說:\"你再說一遍。”

淩紫熙急了,這人怎麼不知道她在幫他呢?

她悄悄捏了他一下,再眨眼,重複:“我們回家啦!”

夜昭慢悠悠地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