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紫熙側轉過身來,動作輕柔地將淩若蘭鬢邊柔軟的頭發掖到耳後,溫聲道:\"君心難測,父親手中兵權太重。曾經,當今聖上手足有九人,如今就剩了一個病怏怏的九皇叔,其餘的都死了。如今的七位皇子手裏都沒有實權,可這和父親什麼關係?唔,或許和防止皇子爭權有關?\"
“其實我也隻是猜測。”淩紫熙又補了一句。
緊接著,兩姐妹沉默起來。
許久之後,淩若蘭說:\"別想了,先睡吧。\"
她跟著淩紫熙進了九王府以後,雖然衣食不愁,住的也寬敞,可是她身子本來就弱,而且又趕上冬天,所以每日的精神看起來都不太好。
如今既然回了家,行動比在別處更隨便了,她就想早點睡。
淩紫熙卻忽然說:“我想見見這位姑奶奶,聽說她被打入了冷宮。”
淩若蘭也不勸她,隻是說:\"如今今非昔比,我們哪裏還能進宮。\"
淩紫熙不再說話了,可是她沒有睡著,胡思亂想了許多。至於後來睡著了,也做了好些亂七八糟的夢。
夢見昔日舒心的日子,夢見這段時日遭遇的冷眼,夢見了未來的沉冤得雪,也夢見了陰森卻屢次幫她的夜昭。
淩紫熙心裏明白,如今的清淨日子並不能長久,因為淩永寬還沒有沉冤得雪。
宣氏租下了一處酒樓,到了正月初八這一日,酒樓正式開業。
淩永寬是不會阻著兩個女兒拋頭露麵的,姐妹倆和宣氏一起也花了好些心思。
隻是到了真正開業的時候,她們聘用了一些人手,並沒有太操勞。
淩紫熙坐在二樓的窗邊,望向樓下高朋滿座的大廳,不由翹起了嘴角。
雖不是曾經王府裏的錦衣玉食,可如今這般和家人一起忙碌的日子也開心得很。
“聽說了嗎?夜昭又沒死。\"
淩紫熙聽見隔壁有人提到夜昭,她怔了怔,忍不住挪了挪椅子,向後靠了些去聽隔壁的議論。
“嗤——這人的命可真硬啊!宮裏頭的太醫幾次診脈說什麼隻能活到哪天,最後不還是沒死?不過也沒什麼可意外的,他身上中的可是無藥可救的毒早死晚死的事兒罷了。你怎麼想起提到這人?\"
“我也就是順嘴一說。我有個親戚在七皇子府當差,聽說前天宮裏來了帖子,今年十五的元宵宮宴請了夜昭,我這才知道他又沒死。”
另一人笑了笑,口氣隨意:\"去年不是也請了?去了嗎?\"
“那不記得了。他那身體應該也去不了吧?嘖,可惜了,中了那麼厲害的毒。想當初,九皇叔多風光啊……\"
後來兩個人又說了兩句,就轉了話題。
淩紫熙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茫然的眸光一點一點亮起來。
每年宴請滿朝文武的元宵宮宴.……夜昭也可以去的?
那.....
那如果她以照顧夜昭之名跟進宮中,豈不是就可以見到姑奶奶了?
淩紫熙的心砰砰跳著,一下子站起來。
可是,她的眼睛很快又黯然下去。
真是一時糊塗了,才會想找夜昭幫忙。那人怎麼可能幫自己,她也開不了口,還是應該另謀別的法子才好。
她緩緩坐下。
九王府中,夜昭正懶洋洋地坐在院子正中央的地方曬太陽。
他微眯了眼,抬頭去看日頭,今天可真是個好天氣。
院子裏,梅子正在把小石子扔著玩。
須臾,長生在一旁輕聲問:“王妃怎麼還不回來?”
夜昭瞥一眼麵前的長生,口氣隨意:\"玩野了,不想回來了唄。\"
有哥哥在一旁,梅子膽子也大了些,她歪著頭不解的問:\"可是,王爺不是說她要是敢跑,你就敲了她的腿嗎?\"
夜昭“咦”了一聲,問:“我說過嗎?”
梅子使勁點頭。
長生推了梅子一把,怒斥:“一邊兒玩去!”
梅子趕忙跑到不遠處,繼續扔石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