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貴妃望著淩紫熙跑起時帶飛的淺紅鬥篷,一時之間有些心慌。
不過這種心慌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她皺著眉,語氣不太好:\"義忠親王?哪裏還有義忠親王?隻剩下等著年後處置的庶民淩永寬罷了!你再亂喊可是要降罪的!\"
“是是是………是老奴失言了!\"宋嬤嬤低著頭向後退了一步。
淩永寬作為天盛唯一的異姓王,其震懾之力影響甚遠。
宋嬤嬤瞧著他手提重刀衝進府的樣子,嚇得把什麼都忘了。
淩紫熙提裙跑在甬路上,兩側覆雪的景兒飛快向後倒退。
冬日涼爽的風拂麵,哈出白霧來。
原主記憶中,淩永寬極寵女兒,曾大笑著說:\"本王的女兒豈是別人能置喙的?別說是拋頭露麵,即使騎馬、賭錢、上戰場,誰敢說半個不字?\"
淩紫熙飛快跑著,耳畔隻有自己的腳步聲,直到視線裏出現淩永寬的身影,她心裏卻慌了。
她不是本尊,萬一被識破可怎麼好?
夜昭不會識破,因為他並沒有跟原主在一起生活過,可這次來的是親爹……
一身粗布素袍完全遮不住淩永寬的器宇軒昂高大偉岸,即使牢獄之中的折磨為他帶來那般重的傷病,也未能磨去他身上一絲一毫鋒芒。
他手握長刀,不苟言笑,行動間是久經沙場二十餘年上將的雷厲震懾。
高大的淩永寬每一步邁得很大,卻也很穩。
淩紫熙的腳步慢下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她努力克製壓抑,仍舊讓熱淚盈了眼眶。
似乎隻要她輕輕眨一下眼睛,那一汪淚便會落下來。
“阿姊!\"淩玉川看見了淩紫熙,朝著她飛奔而來。
這一聲“阿姊”入耳,淩紫熙的心跳了跳。
當淩玉川出現在她麵前,牢牢握住她的手時,她方知這是必須麵對的場景。
父親醒了。
父親和弟弟就在自己麵前。
她再也不是孤立無援了。
淩紫熙彎唇笑了,輕聲應道:“嗯,阿姊在。\"
淩玉川緊緊拉住淩紫熙的手,拉著她扭頭朝淩永寬跑去,\"走,咱們回家!
淩紫熙立在淩永寬麵前,千言萬語隻剩下近似呢喃的一聲:“父親……\"
淩永寬望著自己這個努力隱忍的女兒,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用寬大的手掌拍了拍淩紫熙的肩。
“你這是何意?”跟在後麵的林嬤嬤這才跟上來,\"這大年初一,帶著刀闖入九王府中……\"
淩永寬手腕轉動,那柄重刀發出悶重的鳴音,他冷笑,聲如洪雷:“此刀乃先帝所賜,出入宮中亦可佩帶。區區王府想讓本幹卸刀?\"
多年領兵征戰的經曆讓他不怒自威,何況今日就是帶著怒意來的。
“這……\"林嬤嬤張了張嘴,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隻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不敢。”
她嘴上這般說著,心裏卻有些不忿,覺得憋屈得很。
想你淩永寬昔日威風,如今竟然還敢做出昔日的做派?
孟貴妃想拿出皇家頭麵來,可是抬頭對上淩永寬想要殺人的表情,愣是沒硬氣得起來。
她隻有些怯場似的問:\"今日是來做客?\"
“帶小女回家!\"淩永寬握住淩紫熙的手腕。
孟貴妃本也心裏有氣,如今一聽淩紫熙費名字,氣得脫口而出:“她已經嫁了過來,名字也入了玉諜,如今乃是皇家人,豈能說帶走就帶走?”
淩永寬冷笑一聲,嘲道:“兩姓姻好首遵父母之命,這婚事本王從未答允過,便不作數了!不管是沒什麼用的夜紹,還是要死不活的老怪物夜昭,都配不上本王的女兒!”
“你………\"孟貴妃當場氣炸,偏又無可奈何。
淩永寬看也不看她,拉著淩紫熙就走。淩紫熙微怔,略猶豫了一瞬。
淩永寬有所覺察,回頭看向淩紫熙。
淩紫熙抿唇,神色有些迷茫,她訥訥道:“我、我去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