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昭輕輕抬手彈指，不知何物從指尖飛出，桌上的燭台瞬間被點燃。
屋子被照亮了，夜昭冷眼掃過屋內的一片狼藉，流轉的目光落在了淩紫熙身上——這個害他兩次功敗垂成的始作俑者。
而此刻的淩紫熙滿臉淚水，就這樣帶著渾身血汙木訥的站在那裏。
須臾，夜昭啞聲道：“給我倒杯水。”
淩紫熙一怔，顫抖的身子走到桌前，胡亂拿了一個最大的茶杯倒滿了水，渾渾噩噩將杯子遞到夜昭手中。
夜昭接過杯子時，裏麵的水隻剩下了一半，其餘的都被淩紫熙那雙顫抖的手灑在了路上。
事實上，淩紫熙全身都在發抖，並不僅僅是一雙手。
看見杯腳處的一絲絲血跡，夜昭蹙了蹙眉，但還是輕抿了一小口水，而後抬眼看向淩紫熙，啞著一副嗓子問：“害怕？”
淩紫熙目光空洞的站在跟前，不點頭也不搖頭，仿佛魂遊天外，根本沒聽見夜昭的問話。
夜昭也不計較，直接把手中杯子遞到淩紫熙麵前，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喝下去！”
淩紫熙看了看夜昭後又看了看杯子，伸手接過杯子，一口氣把杯中剩水喝了個幹淨。
清涼之感入喉，迅速流經腸胃，仿佛四肢百骸都在一瞬之間通透了。
淩紫熙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空洞的眸子逐漸恢複了清明。
“冷靜了？”
夜昭薄唇輕啟，嗓音沒有剛才那麼沙啞了。
淩紫熙的確感覺好多了，於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夜昭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感覺像是要把心髒咳出來似的。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稍微止了一點咳以後便緩緩拉住淩紫熙的手。
淩紫熙的手上還有斑斑血跡尚未來得及清洗，夜昭也不在乎，而她也沒有躲避。
淩紫熙覺得，他的手很涼，比她剛才喝下去的水還要涼，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冰冷”的程度。
夜昭隻把手輕輕往回一拽，淩紫熙就被拉著坐到了他身前，而他則穩穩坐在淩紫熙身後，下巴抵在她肩頭，雙臂環過她的身子從背後抱住了她，一邊饒有興味的揉捏著淩紫熙那雙僵硬帶血的手，一邊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胸腹、眼睛、頸項，都不是最佳攻擊點。”
寒夜寂靜，夜昭低沉的聲音依舊陰冷，但他口中呼出的氣卻是熱的。
那熱氣猶如一縷香氛在她顫抖的心尖上劃過，使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穩。
雖然背對著夜昭，但淩紫熙卻覺得她能夠看見夜昭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那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他，好似對一切都不屑一顧，又似是在嘲諷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