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昭沒有接話,長生便知道此事必定確有其事,他這個主子素來不會開這種玩笑。

於是他連忙辯解,為難的開了口:“王爺,今時不同往日,您現在娶了王妃,小的不便像過去一樣時時進來伺候,梅子腦袋不怎麼靈光,林嬤嬤又是那邊派過來的……”

夜昭吃魚的動作突然一停,顯然是想起了什麼,於是偏過頭看向坐在羅漢床上的淩紫熙,她正安靜端莊的坐著。

長生不說他都忘了,一覺醒來,他已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了。

天盛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但正妻隻能有一個,皇室家族也不例外。

九王府多年來沒有女眷,莫說是妻妾,就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

夜昭隨意的將剩下的魚頭一丟,拿起幹淨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後就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味的打量起了淩紫熙。

淩紫熙知道不遠處有一道冰涼幽深的目光正在盯著她看,可她除了尷尬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切,索性把頭一低做個鴕鳥,反正看也看不掉一塊肉。

過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淩紫熙覺得她就像是在被處刑,麻木的四肢都快堅持不住了,長生卻率先開了口:“王爺,您要不要沐浴?”

問出這句話,長生心裏長舒一口氣,因為他也快堅持不住了。

夜昭的目光始終落在淩紫熙身上,一直未曾挪開,麵對詢問也隻是懶散的點了點頭。

長生會意,安靜且迅速的收拾了碗碟出去,麻利的退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把門關的好好的。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響起,淩紫熙的心莫名一緊,瞌睡蟲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此時屋裏隻剩下了她和夜昭兩個人,對於和夜昭單獨相處這件事,淩紫熙心裏其實還是挺犯怵的,說是如坐針氈也不為過。

裏屋西邊還有一個小側間,那是平時沐浴的地方。

沒多久,長生就回來了,他將圓木桶裏盛滿熱水,屋子裏氤氳的水汽。

將熱水和幹淨的換洗衣物都備好以後,長生茫然地看了淩紫熙一眼,輕聲詢問:“王爺,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

夜昭懶散的應了一聲,尾音拖的極長。

一直低著的淩紫熙猛然抬起了頭來,眼睛圓睜看向長生。

長生對淩紫熙的目光視而不見,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淩紫熙眉頭緊鎖,緩緩扭頭看向夜昭。把長生支走,那誰伺候你這病號沐浴?

她嗎?

別說如今夜昭剛醒難免體虛,就算他好好的,身為一個尊貴的王爺,沐浴這種事也應當有下人在左右服侍才對。

淩紫熙看向葉昭的目光逐漸黯淡,可她不能不考慮眼下的處境。

淩永寬沉冤未雪,她自己也是生途渺茫,天時地利人和她一樣都不占,所以,所有擺在麵前的機會都必須珍惜。

不就是伺候個沐浴麼?

她忍!

同時她轉念一想,夜昭昏迷許久,自是不知他和七皇子掉包這事的,或許也不知道她隻是被迫來衝喜的。

孟貴妃決意將她扔到九王府的時候,大約也沒想到夜昭有一日還能醒過來,而且這一日還來的這麼快。

那麼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抓住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