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外,一眾百姓仍未散去。
“義忠親王老爺子壞了事,恐怕他家裏人都要被牽連。那淩紫熙原本是要嫁給七皇子做嫡妻的,如今看這樣子恐怕是懸呐。”
另一人質疑:“不能吧?這樁婚事可是聖上賜婚啊!”
……
聽見那些人的議論,淩紫熙絲毫不在意。
自從被抄家,這樣的風言風語就從來沒停過。
本尊已經聽夠了,她不想再聽了。
從當鋪裏出來,淩紫熙拿著換來的錢去抓了藥,便急匆匆往家趕。
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是原來府裏一個忠仆的房子,在遠離城中的一處村落,隻有三間房子,其中的一間還是廚房。
那忠仆是個啞巴,家中已無親人,這處房子本來是他留著給自己養老的。
如今府裏出了事,他不願落井下石,於是把唯一的房子給了曾經的主子居住,自己則找了一個給城中富戶做幫工的活計,雖然工錢不多,好在包吃包住。
這三間房子是土坯房,狹窄逼仄,下雨天屋頂還有多處漏雨。
淩紫熙父親病著,家中隻有淩紫熙姊妹和繼母,修也不會修,隻得找些鍋盆碗盞接雨水。
比起從前在王府裏養尊處優的日子,這裏的生活的確令人崩潰,簡直是雲泥之別!
淩紫熙剛走到巷口,就聽見嘈雜的爭執聲從家中傳來,繼母宣氏的粗嗓子格外刺耳。
來不及多想,淩紫熙一手抓緊了新抓的藥一手提起裙子往家跑。
古人的服飾本就繁瑣,加上淩紫熙是府中大小姐,衣服裙子更加規整,居然都沒一件褲子可以外穿,這一點令淩紫熙的內心十分厭惡,她討厭這不實用的衣服,耽誤她走路。
剛推開門,宣氏的嗓子就震的她耳根子發麻。
“你們七皇子怎能這麼辦事?!當初可是他眼巴巴親自登門求著我家姑娘嫁過去的,現在又出爾反爾跑來落井下石!?欺負我淩家沒了人嗎?小心哪天打雷被劈!”
宣氏一手叉著腰,一手指天指地的又哭又嚎。
聽到這話,淩紫熙心裏也是一驚,難道是七皇子來退親了?
退就退吧,上輩子她就是單身貴族,這輩子麼……封建社會的媳婦哪有那麼好當?
什麼七皇子妃,她還不稀罕呢!
她才穿過來沒幾天,反正跟七皇子又不是很熟!
淩府敗落得事本就人盡皆知,加上繼母宣氏又是個大嗓門,激動之下這麼一喊,招來了一街筒子看熱鬧的人。
這幫人見淩紫熙回來了,主動讓出了一條路讓淩紫熙過去,但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往裏看著,就像是一隻隻被填滿食口的鴨子。
宣氏見淩紫熙推門進來理都沒理,而是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去廚房裏端了一盆髒水,“嘩”的一下子就朝門口看熱鬧的一眾人潑了過去。
“理那幫瞎了眼的,渾咬舌根子的,看什麼看,再看戳瞎你們眼珠子!”
宣氏一邊罵著,一邊扔了盆抓著門口的掃把趕人。
七皇子府來的人是宋管家,後麵跟著兩個小廝,抬著兩個用紅綢纏繞的箱子。
望著那兩個箱子上的紅綢,淩紫熙有些不解:看樣子這老賊不太像是來退親的呀!
宋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打了個禮:“見過淩大小姐。”
淩紫熙腦海裏還記得宋管家上次見她時諂媚的臉。
“大小姐別誤會,老奴是來送聘禮的。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老奴提前祝您和九皇叔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淩紫熙心下一沉,猛地抬頭看向宋管家。
淩府獲罪抄家,淩紫熙若被退親她並不覺得意外,可怎麼也沒想到是給九皇叔送聘禮的。
九皇叔……
淩紫熙垂在身側的手忽然顫了顫指尖兒。
她沒見過九皇叔,可是她知道這個人。
整個天盛王朝無人不知九皇叔,在本尊的記憶中,那是一個雙手染滿鮮血的惡鬼!
淩紫熙故作震驚,冷冷睨了一眼宋管家,冷聲問:“你們什麼意思?”
宋管家自知理虧,聲音軟上幾分,為難的說:“淩大小姐,奴才跟您交個實底。您現在是罪臣之女,說不定哪天就會被降罪,七皇子乃是天之驕子,身份貴重,怎能……怎能娶回一個像您這樣的女子啊!就算七皇子願意,貴妃娘娘也不能答應!”
眾人皆知,七皇子雖然不是太子,但他十分被皇帝器重,母妃又是孟貴妃,孟貴妃又是當今皇後的親妹妹,說他身份貴重,也確實是挺貴重的。
所以,如今門不當戶不對,是她淩紫熙配不上曾經的未婚夫了。
但是,宋管家是七皇子府的人,替九皇叔來給她下聘是什麼鬼?
難道九王府的人都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