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可憶,我的奶奶江雲娘是我們十裏八鄉有名的神婆。

我是奶奶給人家看事兒回來的時候在村口小河邊撿來的,奶奶沒有隱瞞,加上村裏年紀稍長的哥哥姐姐們天天指著我說我是野孩子,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聽村裏人說奶奶的娘家隔了一座山頭,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美人,因為出生在神婆一族,而神婆的男人都不長命,所以沒人敢娶她。有一天村裏的張屠夫下了集回來,瞧見了跟著母親一起來村子裏給人看事兒的奶奶,便上門求娶。村裏人都勸他說神婆的命硬,做了神婆的丈夫會被克死,可張屠夫不信邪,隻道自己雙親早亡,也數不清殺了多少隻豬,豈不是命更硬?

可沒想到奶奶嫁給張屠夫三日後即將回門,張屠夫突然暴斃,村裏人都說是奶奶克死了張屠夫,要將奶奶趕出村子,村子裏有幾戶說得上話的,因為承過奶奶她母親的恩,家裏出事兒的時候請奶奶的母親來幫過忙,便出來極力勸阻,這才讓奶奶留在了村裏,但奶奶自那以後並未改嫁,也沒有回過娘家,我曾經不止一次問過奶奶事情的真相,奶奶並未給過我答案。

奶奶說她撿到我的時候趕上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片片雪花飄落在我身上,而我隻裹了一件破棉衣,小臉兒被凍得隱隱發紫,隻剩出氣而不進氣了,我不知道奶奶是怎麼把我養活了的,奶奶也並未告訴過我。隻依稀記得,四五歲的時候我好像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我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看不到它們了。如今我已經二十歲,似乎除了偶爾的感冒發燒,一直都是無病無災的,甚至有幾次危及性命的意外,我都是毫發無損。

村子裏隻有二十幾戶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不富裕,雖然我是撿來的,又是個女孩兒,但是奶奶從沒虧待過我,起初奶奶不管去哪裏給人看事兒,都會帶著我,我也很好奇,奶奶究竟怎麼看出來的,說是好奇,但現在我已明白,奶奶不想讓我做神婆,怕誤了我,而我應當是從那時候起就注定不能做個普通人,因為奶奶說,我從一開始就對這些東西就十分感興趣。後來我開始讀書了,奶奶就趁我上學的時候去給人看事兒,我也很少跟著了,但依舊興趣不減。

我安安穩穩的讀完了小學,學習成績算不上很好,但在村子同齡的幾個孩子裏是拔尖兒的,也就是在我初中畢業即將步入高中的時候,一向寵愛我的奶奶因為一件事對我發了脾氣。

奶奶有本線縫的陰陽冊子,我沒少看,不過那時候不識字,隻是看看裏麵的小人像,後來念了書識了字,看了也隻是懵懵懂懂的,奶奶從未管過我。我初中畢業放暑假的時候,奶奶去隔壁村子看事兒,說有些棘手,正值酷暑,我嫌熱,便沒有跟著去,我一個人實在無聊,就翻出奶奶的那本冊子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