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你真要和長根伯去城裏打工呀?”一個小土堆旁兩個少年正躺在地上,其中一個少年雙手抱著腦袋,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搖晃著二啷腿對身旁被稱作“二娃子”的少年說道。

“不去有啷個辦法?家裏大哥還要上學,老漢兒剛走三個多月,我媽身體又不好,妹妹還小,過年的時候我看長根伯那麼風光,肯定在外麵掙了不少錢。”

“我也想出去打工,掙些錢給家裏寄回來。”被稱作“二娃子”的少年望著天空張了張口對一旁的同齡玩伴說道。

“你學習那麼好,村裏的叔伯大爺們都說你肯定能考上大學。”

“二娃子”旁邊的少年勸解著,看了看仍不為所動的發小頓了頓又說道。

“你哥現在也在上大學,你再考上,到時你家就有兩個大學生。等大學一畢業,不就能掙大錢了?”

“我哥考上大學的時候家裏窮,為了給我哥上學,我老漢兒借遍了親戚。給我哥湊生活費,老漢兒又天不亮就下山給人出工,年前走山路摔下去又斷了腿,幸虧建國叔和我老漢兒一起出的工,又把我老漢送到縣裏醫院去。”

二娃子仍呆呆的望著天空,似乎要把天空看穿一樣,輕輕的歎了口氣,又小聲對著身旁的發小說道。

“老漢到了醫院,醫生給止了止血,固定了一下骨頭,就死活不肯做檢查住院。”

“我知道我老漢咋想的,屋裏窮,欠了親戚一屁股錢,我和我哥要上學,妹子還小,我媽身體還不行。”

“我老漢麼念過書,刨了一輩子的地,給人出了一輩子的力,受了一輩子的苦、一輩子的窮。臨到頭了,受了傷,還咬著牙不去看他的病,就為了省些錢,給親戚還賬,養活我媽、我哥和我還有我妹子。”

二娃子想了想,又給身旁的少年道。

“我想過,我哥現在上大二,再有個兩年多就能畢業掙錢了。我現在才上高一,就算考上大學還有個六年多才能畢業,別的不說,光是考上大學又要花一筆錢。我媽身體不好,還得吃藥、種地、照顧妹子。”

“我現在出去掙錢,每個月給屋裏寄回來,我媽也不用這麼辛苦,還能供我哥讀書。”

“二娃子,真麼啥辦法了嗎?”

二娃子旁邊的少年聽著自己的發小說著那些他從來都不願提起,甚至不願想起的“糟心事”,愣了一下,咬了咬牙問道。

“能有啥辦法?家裏就是這個樣,以後事以後說,可眼前的人總要活著。”

“你等我,我去給你尋錢。”

二娃子的發小似乎也知道身旁同齡人的難處,說完這句話就飛快的從地上站起來,吐了口唾沫,快速的往不遠處的村子裏跑去。

“三寶,行了三寶,你別操心了!”二娃子看著快速遠去的發小,大聲喊道。

“唉~”

“我老漢看病的錢,還是建國叔出的.....”

二娃子見喚不回來發小三寶,又躺在地上出奇的望著天空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那一刻,天空也仿佛有晶瑩的淚珠閃過。

..............

“媽”

“我想出去打工掙錢。”

二娃子回到家,從水缸裏舀了瓢涼水倒進旁邊鐵質的臉盆架上的鐵盆裏洗了洗手,看著母親把在外麵玩的小妹帶回屋裏後,坐在飯桌前的二娃子拿了個饃饃咬了兩口說道。

母親聽著二娃子的話語,喂著小女兒吃飯的手不由的顫了一下。

“你,啥也別想,好好念書,你老漢兒不在了,你媽我還在。”

“我還活著,你就好好上學,我能把你和你哥都從大學裏供出來。”母親的手頓了一下後一邊細心的給小女兒喂飯,又一邊對著有了自己想法的小兒子堅定的說道。

二娃子看了看母親的臉,在早婚早育的農村裏,已有三個孩子的母親今年也快四十了,父親沒撐過這個春節便去了世,對於母親和這個家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父親去世後,二娃子不止一次見到母親在偷偷落淚。

家庭,這麼沉重的擔子,就這樣突然間落到了一個沒讀過幾本書的農村婦女的肩上。

二娃子又低下頭,一邊使勁啃著饃饃,一邊又仿佛自言自語道:“我不想念書了,我覺得自己也念不動了,我昨天給紅琴嬸說我想去城裏跟長根伯打工,紅琴嬸說叫我給你說一聲,她再給我聯係我長根伯。”

“你好好讀書,你再這樣發神經小心我把你腿打斷。”母親似乎有些生氣,但是她也明白小兒子的苦處,孩子終究是長大了。母親頓了頓,給小女兒擦了擦嘴上的油膩,鬆了鬆語氣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