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殿內門窗緊閉。

絲絲縷縷的光自精致的窗欞縫隙之間透過。

高階之上,是一把金燦燦的龍椅,皇帝蕭宸瑞坐在龍椅上,他的手緊緊的抓著案上的私鹽票據。

閆景山一身官服,跪在高階之下,用平淡無波的語氣說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名:

“首輔李榮,刑部尚書何亨,吏部尚書陳敬。錦衣衛指揮使劉澤,司禮監掌印宦官夥同後宮淑妃李氏,賢妃周氏在皇上的茶飯中下毒戕害龍體,後又買通太醫院院使,院判共十五人謀害太子......”

蕭宸瑞越是聽到後麵,越是渾身發冷。

這一連串的人名,全都是與譽王合謀造反之人。

他當然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這些年他也沒閑著,一直派人在查到底是誰戕害皇嗣,裏麵有幾個人,蕭宸瑞是清楚的,之所以沒動,是怕打草驚蛇,可他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已經被譽王收買了。

他一遍遍的看著冊上的名單,他找了很久,沒有找到兵部尚書喬忠。

隻要軍權在手,這便是生機。

想到這裏,蕭宸瑞這才鎮靜了不少。

他緩緩將手放於案下,不動聲色的將手心的冷汗擦去。

蕭宸瑞恢複了冷靜,提防的望向跪在下麵的閆景山,他想知道,閆景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來助他。

蕭宸瑞:“你說的這些,朕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是尚未擇好良機。”

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將閆景山所立下的功勞抹了個幹幹淨淨。

蕭宸瑞佯裝鎮靜的換了個坐姿,不屑的望著閆景山:“朕給你下派,不是讓你多管閑事的,你為何不安分守己盡你自己的本職呢?”

閆景山:“朝中人盡傳言臣與逆賊為知己,李榮更是百般構陷,臣百口莫辯,唯有以此,以證忠誠。”

蕭宸瑞眯眼望著閆景山:“你的意思是,李榮故意陷害你。”

“是。李榮曾暗示與臣,與其追隨效力譽王麾下,臣斷然拒絕。

緊接著,便發生了逆賊沈長卿謀反之事,李榮曾恐嚇於臣,若敢說出去,臣便是下一個沈長卿。

臣忍辱負重,是為了收集譽王一眾人等全部證據。”

他將頭上的冠帽鄭重取下,放於身畔:“臣尚有一物交於皇上聖裁,之後,請皇上批準,允臣告老歸田。”

蕭宸瑞眯眼看著閆景山。

閆景山於朝野之中深得人心,殺他容易,卻不服眾。此番他竟肯辭官。

再好不過了。

“講。”

閆景山:“臣找到了王老公帶出去的那個孩子。”

蕭宸瑞目光一震。

閆景山:“如今譽王隨時會發兵,之所以沒有前來,是因譽王打算讓大漠人揮兵中原,致皇上於內憂外患之地。

譽王之所以能收買如此多人,是因為國無根基。

若皇帝立那孩子為國本,可暫穩朝中文武之心。”

“嗬。”蕭宸瑞噴出一絲輕飄飄的笑意:“且不說你弄來的那小子是否是真的,朕就當你沒有誆朕,可他母親是大漠人,他的身體裏流淌著一半韃子的血統,他也配立為太子?”

“皇上,當務之急,是該平叛譽王之事,兵貴神速,殺其出其不意。

趁此時,立那孩子為太子,隻對外說,由於此子生母為宮女,礙於生母身份低微,一直養在深宮,故而未對外宣揚。國有根基,可穩朝堂文武。

皇上,您又何必心急,那孩子如今不過才七歲,皇上春秋正盛,一旦揪出謀反黨羽。您可有時機療養龍體,屆時後宮一旦有了龍嗣,到那時,那孩子朝中沒有羽翼,自可死於任何一個理由,或意外,或疾病。權在皇上一念之間。”

“他在哪。”

“回皇上話,人在紫禁城外。”

蕭宸瑞:“夜裏將其秘密帶入宮內。”

“是。”

閆景山人尚未站起,蕭宸瑞冷聲道:“你的辭官文書,什麼時候呈上?”

“臣已帶來。”

殿內的宦官宮女早已被支出去,閆景山站起身,俯首將辭官文書畢恭畢敬的放在了案上。

蕭宸瑞:“待譽王平定之後,朕,準你此奏。”

閆景山:“謝皇上。”

後宮。

蕭宸瑞坐在一張美人榻上,旁邊的皇後喬萍兒抿著嘴唇,手裏攪動著帕子,不情不願的說:“臣妾不願意養那小子,再說了,是不是皇嗣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