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傾城很快發現了沈清起已醒轉,輕聲告訴辛月影:“你丈夫醒了,我該走了。”
顏傾城站起身來,對沈清起福了福身,垂眼道:“妾身告退。”
沈清起撩起慵懶的眼皮,慢聲道:“顏姑娘留步,沈某有一事相商。”
辛月影眼眸跳了跳,她移目看向沈清起,她的預感很不好。
顏傾城似也察覺出了異樣,她凝目看向沈清起那邊,一言不發。
沈清起開門見山:“沈某聽說,齊玉舟很想見姑娘一麵,沈某希望你能將你們會麵的日子改在中元節那日......”
顏傾城打斷了沈清起:“齊玉舟?那不是府尹的兒子麼?”
“正是。”
顏傾城驀地笑了:
“我不知你是誰派來的人,但我顏傾城絕不染指政治。
達官顯貴我見得多了,我給他們唱曲兒,彈琴,他們聊他們的,我唱我的,我唱完了曲兒,抽身離開。
他們做過的醃臢事,說過的醃臢話,我權當沒聽過。
這是我顏傾城做人做事的規矩。
以往不是沒人提過讓我用美人計去色誘誰,可我不願做的事,誰也逼不得我。”
沈清起鼻腔之中噴出一絲笑意。
他垂著眼皮,神情冷漠:“顏姑娘,都說你天香國色,但你在沈某這,且算不得什麼美人。
我無須你去以色誘誰,你更不用告訴我他們聊了什麼醃臢的秘密。
隻要你將與他相聚之日改為中元節,事成之後,醉夢樓的東家,會是你顏傾城。”
媽呀,漂亮姐姐!快答應他!
顏傾城微微愕然。
短暫的愕然過後,複又看向辛月影,神情複雜。
當顏傾城再看向沈清起那邊的時候,眼中噙著怒意:
“你那麼大歲數了,你頤養天年不就得了嗎?你染指政治幹哈?”
顏傾城憤怒指指辛月影:“你弄不好能把她也折進去,你是那麼大歲數了,倒是夠本了,臨終之前想賭一把是吧?
她呢?她風華正茂,你替她想過嗎?萬一你輸了,她將來怎麼辦?”
辛月影微微詫然看著顏傾城,她竟然為了擔心沈清起失敗繼而波及到辛月影,拒絕他提出這般巨大的利益。
好姐妹,夠意思!衝你這話,我回去就把孟如心連夜給做了!
沈清起懶得與顏傾城浪費唇舌,隻是將目光落在辛月影的臉上。
他的眼中凝著一束寒光,陰鷙的望著她笑:“你覺得,她會說出去麼?”
辛月影眼角跳了跳。
她聽懂了沈清起問她的意思。
小瘋子想殺人滅口!
但沈清起也看出來,辛月影很喜歡顏傾城。
所以他猶豫了,暗戳戳地問她,顏傾城,要不要殺。
辛月影搖頭:“她不會,她一定不會。”
不能殺啊,當然是不能殺!
以辛月影對顏傾城的了解,顏傾城絕沒有說謊,她從不染指政治,從前有太多人想跟她做交易了,她比這個直白的話都聽過。
可是那些人提出的條件是讓她以身去色誘於人,她不願失去貞潔,所以從沒有答應過。
也有人因怕她走漏風聲繼而想過殺她滅口。但畏懼那高官的權勢,沒有人敢動她。
可小瘋子不會猶豫的,他本就是逃犯。
辛月影看向沈清起:“她真的不會說出去的,你信我啊!”
沈清起凝目看著辛月影,倏爾一笑:“好,我信你。”
顏傾城拂袖離去。
夜裏辛月影推著沈清起回了後山。
她在山腳下,率先摸了摸沈清起的膝蓋,見他的膝蓋上綁著一對護膝,這才繼續推著他回家。
清涼的晚風拂在她的鬢邊,小村莊沉睡在這寂靜的夜裏。
適才激動之下,她是想把孟如心做了沒錯。
可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
一血二血三血勉強算是過失殺人。
四血屬於激情殺人。
這次可就算謀殺了!
辛月影謀不下去了,她自問自己還沒黑化到這種地步。
孟如心是討厭不假,可她還有個爹爹,人家爹爹對沈清起有恩,沒道理要承受晚年喪子之痛。
霍齊早就遠遠地在等著他們了。
霍齊跑過來,接了辛月影手裏的輪椅,見辛月影神思不定,咧嘴一笑:“辛老道,又憋著殺誰呢?說出來聽聽。”
辛月影沒心思與他耍嘴:“我想問問你,你覺得謝阿生和孟如心之間可有苟且?”
霍齊尚未開口,沈清起轉頭看她:“你問他做什麼?”
辛月影:“你先不要打岔。”
沈清起沒說話,轉過頭去。
霍齊:“狗不狗的我不知道,反正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