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影隻露出個小腦袋,在水中交疊雙手,護住重要部位,略有些狼狽的朝著沈清起擠出一個笑臉:“背過去。”
“啊?”他怔了一怔,鮮少的流露出一抹局促神情。他的眼神看上去不同往日的犀利,此刻有些略顯無措,他反應了一下,才將輪椅調整了角度。
他背對著辛月影。
一抹涼風順著敞開的門溜進房間,他抬抬手,將門板推上。
大概是為了緩解尷尬,他出聲問她:“你在怕什麼?”
“親手殺了人了,能不怕嗎?”她瑟縮在水裏加快速度搓洗。
“你是能看見他還是怎麼的?”他疑惑的問。
“啊!!!你別胡說八道啊!!!”她驚慌失措。
這一嗓子嚇得沈清起一激靈。
辛月影問他:“你第一次殺人害怕嗎?”
沈清起回憶了一下,他甚至忘了自己第一個殺的人是誰。
他垂著眼,語氣冷漠:“能死於我手,自是他們的榮幸,我何懼之有。”
辛月影腦瓜一熱,脫口而出:“嘿嘿,不愧是你龍傲天。”
沈清起一怔,背影發僵,憋了大半晌,憋出兩個字:
“再會。”
他伸手挽輪椅要出去。
“我不提了,你別走!”辛月影加快速度在頭上搓皂角:“錯了錯了,對不住,這回是我不對。”
辛月影囫圇舀了一勺水兜頭澆下,迅速出水,用巾帕隨便擦了擦,便將月白色的裏衣快速穿好。
她赤著雙足站在地上,腦袋用巾帕裹起來。
沈清起回頭看她,微微蹙眉:“你鬢邊的皂角沒衝幹淨。”
“啊?哪裏?”
沈清起挽著輪椅過來,伸手拿了小木板凳放在她旁邊,示意她坐下。
辛月影坐下,沈清起見她赤著雙腳,先拿她的竹屐過來,彎身,涼如玉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他將竹屐給她套在腳上。
眸光落在她雪白的雙足之上,驀地笑了,“像小娃娃的腳。”
辛月影腳趾搓了搓,感覺他在變著法的說她矮,可細瞧他的笑意,卻似乎不是嘲笑。
他讓辛月影俯身,舀水前先將手探入水中試了試水溫,水有些冷了,他將灶上的鐵壺提起,續了些熱水,這才用葫蘆瓢舀了勺水。
他仔細的將辛月影的頭發攏到前麵,替她將皂角衝幹淨。
溫暖的水浸入發絲,她心裏也不驚慌了,清水順著烏發流入木盆之中。
他輕手輕腳的將她發梢的水攥了攥,用巾帕給她裹好。
“你出去吧。”他彎身收拾著。
辛月影:“沒事,我幫你收拾。”
沈清起手中的動作一頓,抬眼看著辛月影。
她拾起葫蘆瓢將桶裏的水舀入木盆裏,正準備端出去。
沈清起驀地開口:“山裏夜風冷,你這樣會傷風的。”
辛月影揚眉看他,她以為他會說,你病了我又要伺候你這類的話。
但他沒有往下說了,接過辛月影手裏的木盆,另一隻手挽著輪椅出去了。
辛月影沒走,坐在小板凳上,沈清起拿著空盆回來時,她便起身替他舀水。
辛月影另續了一壺新水繼續在小灶上溫著,她一邊擦頭發,一邊望著沈清起的沐浴盆。
她在思索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霍齊走了,沈清起怎麼洗澡?
當初重建房屋的時候,辛月影就連茅廁的細節都設計成沈清起自己可以解決的構造。
隻有這個浴盆問題沒有解決。
以往都是霍齊扶著沈清起進入浴盆之中的,他的浴盆是辛月影給他從楊木匠那邊定製的。
長形的浴盆,兩邊有扶手,下麵有鏤空底座,但是他進出,還是需要人扶的。
她張著嘴,簡單幻想了一下沈清起脫得一幹二淨,然後她把他扶到浴桶的情景。
嘿?有點期待,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