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哈小飛,今年剛剛滿18歲,在元山市一中讀高二。
下午,我剛剛放學回家,就看到我家的公寓門口停著輛卡車,幾個大漢抬著各種家具從我家裏往車裏搬,我爸哈青山站在門口,很無奈的看著。
門裏,一個穿著大褂的男人油頭粉麵嘴裏叼著煙,他名叫強哥,是高利貸的老板,他手裏拎著鳥籠,指揮著手下:“快搬,快搬,所有東西統統都搬走!”
鳥籠子裏一隻小鳥不停的撲騰著,“啾啾”的慘叫著,羽毛亂飛。
“連隻鳥你們也要搶!”我登時急了眼。
小灰是我從路邊撿回來的一隻幼鳥,當時它長的灰不溜秋醜醜的,已經奄奄一息,我每天都親自喂它,慢慢的才活蹦亂跳起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灰被人搶走,我如一頭受傷的小野獸似地向那男人撲去。
“哈小飛!給他們!”但我爸在門口一把拉住我,轉臉對那男人陪笑道:“強哥,你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這鳥你盡管拿走!”
“你爸欠了我多少錢,利滾利的,你家所有的東西都給我也還不完。我強哥特麼拿你一隻破鳥那是看得起你!”強哥衝著我罵罵咧咧的。
我使勁掙脫我爸,衝過去想把小灰奪回來。但那強哥旁邊的兩個大漢一下就把我推出門外,我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靠!我跟他們丫拚了!
從地上爬起來,我還要往上衝。
門口兩個大漢挽胳膊擼袖子瞪眼就要動手。
“你給我站住!”我爸鐵青著臉使勁拉著我的胳膊不放。
“不行,小灰是我的,誰拿我跟誰急!”我拚命的掙紮。
“哈小飛,聽話!”我爸語氣嚴厲起來。
“我不!”
“啪!”我爸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那幫強盜終於如願以償,把我們家的東西包括小灰全都拿走了。
最近我很鬱悶,衰事連連,我爸公司這個月剛剛破產,不少高利貸陸續找上門。現在不僅幾個死黨開始和我疏遠,讓我最鬱悶的是,我能感覺到女朋友唐麗麗對我也若即若離的。
留給我和我爸的隻有門口兩箱我們的換洗衣服和我的課本,無聲的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爸揉了揉我那被打出五個指印的臉說道:“疼嗎?”
我倔強的把臉扭過去,抹了一把眼淚,委屈的吼道:“爸!這到底是為什麼?公司為什麼破產?你為什麼會借這麼多錢?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小飛,高利貸沒有人性的,你不要衝動。”我爸沒有直接回答問題,他猶豫了下說道:“我馬上要到外地去避一下風頭,郊區的那間倉庫我已經收拾過了,你還要繼續上學,就先過去暫時住段日子吧。”
我一聽我爸要走,登時懵了,賭氣說道:“你要走,我也要跟你一起走,不上這個破學了!”
我爸搖搖頭說道:“不行,你不能耽誤學業,你以後還要考大學、出國,現在暫時條件差點,但我們要看長遠。而且我要打工賺錢還債,供你上學,帶你不方便,等有機會我東山再起的時候一定來接你。我會每個月給你寄生活費,但可能不像以前那麼多,你省著點花!”
我爸低頭塞給我三張老頭票,我看到他皺紋滿臉,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
“我……”我頓時語塞,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我現在實在沒心情上學,我不想讓同學看我的笑話。前幾天我爸公司破產消息傳到班上,我的幾個小夥伴雖然也在安慰我,但我能看出來,他們看我的眼神已經和以前不同了,這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還有我的死對頭,隔壁班的陳家壁現在對我是幸災樂禍。連唐麗麗都兩天沒有跟我聯係了,我給她發信息,她死也不回,我也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特麼人類就是現實的動物!明天到學校我要找她問清楚。
我爸走了,隻帶著自己的衣物,擠上了北去的綠皮火車,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如同打了敗仗的蟋蟀似地悄悄的走了。而我拎著一隻皮箱,裏麵裝著我所有家當,灰溜溜的坐上了開往郊區的公交車。
半個小時後,我推開了郊區倉庫油漆斑駁的紅色院門。院子中間矗立著一棵枝葉凋敝的老槐樹,一間一百多平米的紅磚瓦房,旁邊是廚房和散發濃鬱芳香的衛生間。這倉庫我之前來過,以前堆滿了貨物,現在空蕩蕩的,隻剩下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