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哪個砍腦殼的套麻袋打老子悶棍?!”
“哎喲,老子的腿,老子的臉,老子的腰杆……疼死你老子我了。”
“……”
李有田絮叨又慘烈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
李有田又叫李老二,是個爛賭鬼。
他下午手氣好,憑著大兒子從老板那裏預支的五百文錢的本,在鎮上的賭坊贏了十來兩銀子。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一度讓他暗搓搓的想著,他莫不是要時來運轉了?
一高興,揣著銀子進窯子裏找了個姐兒喝了點小酒,又快活了一場,把銀子花了個精光,才哼著小曲、踏著月光回到了靠山村。
靠山村約莫有百來戶人家,算是個大村子了。
李有田家在村子最後麵的大蔭山腳下,要穿過整個村子才到家,他常走的一條路要路過一條狹長的巷道。
今兒才走到巷道口,橫刺裏就竄出兩個人來,他還沒看清人,腦袋上就被套了個破麻袋,對方拿著棍子哐當哐當朝他身上一頓胖揍,打得他躺在地上嗷嗷嗷地叫著。
似乎不解氣,又拿腳往他的頭上臉上身上狠狠的踹。
巷子兩邊的人家被他的叫聲吵醒了。
農村人樸實,遇到這種事多半都不會坐視不理,可聽出是他的聲音,到喉嚨口的話頓時不約而同的咽了回去,繼續睡大覺。
李有田這個禍害,打死了才好呢!
他的慘叫聲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等他艱難的扯下套在身上的麻袋,打他的人已經跑沒影了。
他的臉上腦袋上火辣辣的,左腿也好似被打折了,鑽心的疼。
他扶著牆爬起來,將手中的麻袋狠狠地往地上一摜,帶著哭腔大聲叫囂,“砍腦殼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敲老子悶棍,老子定讓你雞犬不寧!”
他丟下這番狠話,一瘸一拐朝家的方向走去。
……
李有田大約想不到,打他的兩個罪魁禍首已經氣喘籲籲地跑到村後北邊山腳下一處低矮的土坯房裏。
二人關上門,點上油燈,相視一眼,然後撲到大通鋪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李有田的孫子孫女。
親的。
女孩大約十三四歲,男孩約莫十一二歲,都瘦不拉幾的,說是皮包骨也差不多了。頭發跟枯草似的,不過兩人的眼睛都大大的亮亮的,十分好看。
等勻過氣來,女孩翻了個身望著頭頂的茅草屋頂道:“這身體嚴重營養不良,打個人都快累成狗了。要是換以前,你姐我一拳能打得李有田三個月下不了床。”
說起李有田,全村人沒有一個人不恨的。
他自私、小氣、好吃懶做不說,還吃喝嫖賭偷,人混脾氣暴。
家裏的老婆孩子孫子孫女,他看不順眼就罵,輸了錢就拿他們撒氣。
村裏人一開始還會勸上一勸,可誰沾上他誰倒黴。
小偷小摸就不說了,他會半夜爬起來往人家院門和院子裏潑大糞;
人家的雞鴨在外麵放養,他悄悄放耗子藥給人毒死;
別人過夫妻生活,他趴窗外聽牆角,聽還不算,還裝鬼嚇人家。
村裏有個男的被他嚇得有了陰影,老二都抬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