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江城北郊。
“不,不要殺我……”
黑衣男子舉起一把銀色九二式手槍,食指緩緩扣下扳機。
“別怕,不會痛的。”
啪……
槍聲響過,一股熱血撒在臉上,男孩卻絲毫未感覺到疼痛,緩緩睜開雙眼,發現黑衣男子倒在血泊中,檢查自己全身並無大礙。
疑惑間,十幾輛警車從遠方趕來,幾十名特警手持突擊步槍,迅速控製現場。男孩頭發蓬蓬鬆鬆,衣服破爛不堪,臉上全是爛泥巴,散發著血腥味,蹲坐在屍體不遠處,因為驚嚇過度而渾身顫抖。
警車裏,年幼的歐陽依雪披著軍大衣,在女警官的安撫下沉沉睡去。車窗外,歐陽誠走近髒小孩,蹲下身子問道。
“孩子,你叫什麼?”
“我……我叫小克。”
“你家人呢?”
“我不知道,我師父死了。”
男孩將頭埋進膝蓋,窮孩子雖苦,但從不在人前落淚。歐陽誠滿臉慈祥,撫摸著他髒兮兮的頭發笑道。
“以後你就叫蕭克,歐陽蕭克。”
……
三日後,歐陽祖宅,東廂房內。
歐陽蕭克渾身纏滿繃帶,躺在病床上,像一隻安詳的木乃伊。半夏守在一旁,盯著儀器上不停變換的數據,喃喃自語。
“又受這麼重的傷,你什麼時候能把我的話放進心裏啊。”
這時大哥歐陽拓推門走了進來,看著重傷的三弟,內心不禁感慨。這些年來,弟弟妹妹們都已長大成人,慢慢替父親分憂解難。家族的水太深,但我這次既然決定回來,就會為你們掃清障礙。
“多虧半夏神醫的救治,爺爺奶奶都已清醒回來,改日家族定會重謝。”歐陽拓彎腰拜謝。
“醫者仁心,救死扶傷本就是分內之事。並且,采摘藍烏首草全靠小克,我隻是略盡綿薄之力。”
半夏一邊整理歐陽蕭克的診斷報告,一邊繼續告誡道。“兩位老人平躺時間太長,意識剛剛蘇醒,但身體還未完全複蘇,你們還是應該請一個理療團隊,休養幾個月後再下地行走。”
“好好好,我們一定謹遵半夏神醫的囑咐。”
現在的歐陽拓以及歐陽誠,見到半夏就一口一個神醫叫著。此前歐陽誠還派人調查過其身份,隻是醫學界並無這號人物。想來也是,二十多歲的少女,擁有絕世醫術,如果沒有震驚醫學界,必定是隱士高人。隻是,歐陽蕭克又是如何交識的呢?
“小雪……房叔……住手……不要……”
談話間,歐陽蕭克慢慢恢複知覺。他艱難睜開雙眼,卻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痛,十分的痛,仿佛全身的骨頭都斷了。
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腦海浮現,他看見森林裏閃電狂舞,看見業火焚燒著嘶吼的野獸,看見少女背著渾身是血的男孩走出黑暗……
他脖頸歪向一旁,露出一張猙獰的麵孔,眉頭緊鎖,雙眼布滿血絲。看著半夏和歐陽拓立在病床邊,嘴唇一閉一合,卻未發出半點聲音。
“神醫,我三弟怎麼沒有反應,不會是傻了吧。”
歐陽拓憂心忡忡,三弟在家族本就不受待見,如若變得癡呆,那可如何是好啊。
看著眼前的歐陽家大少爺,半夏一頭黑線,說話沒有半點顧忌,對外人也毫無戒心,以後怎麼接管偌大個家族。
“大少爺放心,三少爺的情況實屬正常,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場所為他治療,還請您暫時離開。還有,不用稱呼我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