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皇子,沒有誰願意低人一等。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那種謂之野心的東西,他曾經見過太多。想要上位,使些手段是必然的,可蕭辰恒卻是硬生生地踩著曾經照拂他的兄長的屍骨上位。這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些。
他怎麼敢。
怎麼敢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悔意。
昭帝的眼中迅速地劃過了一絲痛惜。
這個兒子怎麼會長成了這樣。
可這痛惜,叫蕭辰恒看了卻覺得假的很,廢太子活著的時候,可不就是他的這位好父皇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沒生過這兒子,這會兒人死了反倒是寶貝起來了。
難免是有些惺惺作態了。
當即又鼓起了勇氣反駁,“兒臣知曉,也感念廢太子的昔日的提攜之恩,可兒臣也不敢忘了,自己是皇家子孫,自當為大焱的江山社稷著想。”
“放肆。”昭帝冷冷地看著蕭辰恒。
他原還在想,蕭辰恒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膽量,竟然膽敢對親兄長下手,還這般的不留情麵。
太子被廢才多久,他一個才入朝的王爺,不過了辦了一兩件差事,心就已經大到了這般地步,口口聲聲地說殺廢太子是為了大焱江山社稷著想。全然將江山,皇位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隻怕是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此子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一旦有了權勢隻怕還會掀起更大的風波來。
昭帝的心裏有了深深的忌憚。
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他既然能夠對昔日跟隨的兄長下手,那麼日後,也能輕易地對他這個“父皇”下手。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要知道,在蕭辰恒的這個年紀,他已經在一眾能臣下乾綱獨斷,大權在握了。再過兩年,他已經登上了皇位,君臨天下。
越是想,昭帝的麵色就越發的難看,看著蕭辰恒的而眸光也帶上了一閃而過的殺意。
這豎子若當真是這般性子,倒不如早早地廢了。也免得興風作浪。
跪的時間一長,蕭辰恒的心中不停地打著鼓,反倒沒了先前在外頭的意氣。偷偷地抬起頭打量,卻被昭帝深不可測的眸光一激,一顆心頓時涼了下來。
父皇莫非是打算——
蕭辰恒的麵色極為難看。如今皇家子息得用的屈指可數,莫非還要為一個罪大惡極,屍骨都已經發臭的廢太子,再殺了他不成。
心中一時激憤,蕭辰恒不管不顧地喊道:“父皇,若是你,你會如何做?廢太子不死,不正朝綱,不穩江山。兒臣不敢有絲毫不好的念頭,全然是為了大焱社稷著想的,還望父皇明察。”
若是他在老五的位置上,當然也會選擇毫不留情地殺了廢太子。他從來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威脅,絲毫後患。
昭帝下意識在心裏給了個回答。
可那又如何。
正因為是一樣的選擇,才越發覺得蕭辰恒的可恨。
他是名正言順的天子,理當如此。
老五是什麼?
一個出身低微的皇子,一個狡詐陰險的皇子,一個欺上瞞下的皇子。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敢殺了他曾經親封的太子。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畜生!逆子啊。”昭帝暴怒,“來人,將這逆子給朕拖下去,打入宗人府。”
得了昭帝的話,自有侍衛從殿外而來,抄起蕭辰恒就要往外走。
“放開本王,你們放開……”這些大內侍衛都是好把式,隻聽命昭帝一人,即便是麵對著王爺,也絲毫不放水。蕭辰恒掙紮了幾番卻仍是掙不開,總算是有些慌了,“父皇,兒子絕無私心,是真真正正地為了大焱啊……”
隻怕是為了他那躁動不安的野心吧。
昭帝冷厲的眸光直直地盯著蕭辰恒,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裏,心下忖度著幾個正年富力盛的兒子,頭一回不可抑製地發出了自己“老了”的傷逝,而後又迅速壓下,湧現的是滿滿的不甘心。
轉而吩咐道,“叫老二和老四都散了,命他們平日在府中多讀讀書,平日若是無事,就不要隨意出府了。”
李德喜應聲稱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殿門。
殿外,蕭辰銘和蕭辰軒看著被侍衛押解出來的蕭辰恒,先是驚愕,轉而是止不住地幸災樂禍。
不一會兒,又見李德全傳來了昭帝的旨意,尤其是聽到皇帝吩咐在府中多讀書,無事勿出府時,不約而同地沉了麵色。
什麼讀書,這分明就是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