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剛剛從噩夢中醒來,呼吸起伏不定,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都是恐懼。
而她身邊的男子翻身起來,抱她入懷,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聲音輕柔,嗬護萬分。
“我在,不怕。”
他輕輕的拍打著葉煙影的後背,一遍一遍的重複:“我在,我在呢。”
直到那一年,她忽然心血來潮問了一個名字,他派手下去江南調查那個名字。
消息傳回京城,傳到他的手裏。
他對妻子說了這個名字的所有有關信息。
從那一天開始,妻子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他以為是因為葉煙影懷了孩子,容易多思損壞心神,便日日推了朝中的事情寸步不離的陪著她。
後來他們去遊了江南,在江南的一個河邊,她看到了河對岸有一個少年郎。
少年郎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後來他忽然想起來了,也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
他不過問。
隻要最後葉煙影能夠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好。
他看向院子裏的葉煙影帶著笑,伸手握著小公子的手,眉眼溫柔似水,隨後握著小公子的手,不緊不慢的寫出了那個生疏冗雜的字。
葉煙影笑了笑,就像是春日花開。
小公子也帶著笑。
這就是他現在擁有的生活。
這就夠了。
蘇府。
“你再說一遍,你幹什麼了?”
蘇晨氣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我……我……”
小孩子有些怕他,支支吾吾的奶聲奶氣的交代:“……在先生的杯子裏……裝了點……”
“裝了點什麼?”蘇晨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胡椒粉……”
蘇晨最後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潰,拿起來戒尺就要往小孩子的身上揍,但是……
對,他下不去手。
這可是宋子沫當初九死一生的為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他也是為人父母的,實在是對著和宋子沫有七分像的小臉蛋下不去手。
他拿起戒尺起起落落,最後摔了戒尺。
咬了咬牙,一甩袖子就離開了。
小孩子這才淚眼汪汪的撲進了剛剛進門的宋子沫的懷裏。
小孩子哭的抽抽搭搭的。
“娘親……哇……”
宋子沫剛剛收到消息,哭笑不得的從王府往家裏趕,剛剛進門就看到蘇晨摔了戒尺離開,而這個奶團子就往自己懷裏撲。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娘親在呢啊。”宋子沫垂下眉眼,看著蘇晨離開的方向道:“今日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過分了?”
“嗚……娘親……”
“這麼捉弄先生,是不是做錯了?”宋子沫沒有生氣,隻是輕聲的教育他。
“……嗚……娘親我知道錯了……”
宋子沫又將奶團子往自己懷裏緊了緊道:“……你父親嚇到你了吧?”
“……嗚……哇……父親剛剛……父親剛剛好嚇人的……嗚……”
宋子沫用手帕擦了擦奶團子哭花的臉道:“稚童知不知道為什麼父親隻是摔了戒尺,沒有像陳先生那樣打你手心嗎?”
小奶團子淚眼汪汪的搖頭:“嗚……不知道。”
宋子沫鬆開他,道:“因為娘親小的時候,也是這麼淘氣。”
“唔?”
“但是,沒有下一次了,知道了嗎?”
奶團子委屈的扁了扁嘴巴道:“嗯……”
他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宋子沫的懷裏蹭。
宋子沫輕柔的安撫了他好久,這才對著遠方那個藏著的人道:“……阿晨,你快出來哄哄稚童嘛,你看看咱們家的小稚童被你嚇的?”
蘇晨走過來,一邊嫌棄著:“從小到大不聽話……”
一邊又輕柔的擦了擦奶團子的臉,道:“既然知道錯了,父親就帶你去買麥芽糖吃。”
宋子沫偷偷的擰了他一下,道:“看來禦史大人全身上下,隻有嘴最硬。”
蘇晨又生氣又無奈的登了妻子一眼。
夜晚是江南的燈會,熱鬧得很。
月亮無聲的看著燈會上的人來人往,看著男男女女一同出遊,看著一男一女一稚童身影漸漸模糊。
悲歡離合,總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