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右相府,肖雲邑站在那杆銀槍麵前。
顧九思一進門就看見肖雲邑呆呆的站在自己那杆銀槍前,多少年了,連他自己都不在乎那杆銀槍了,他這個老朋友卻每次來都要站在銀槍麵前一會兒。
不過若有一天,肖雲邑也忘記了這把銀槍,那他倒是會有些失望。
“每次來都要在它麵前站上一會兒,我都快以為他是你的槍了?”顧九思開口打趣。
肖雲邑看著顧九思,這些年在朝堂上越發遊刃有餘的右相,關上門來還是當年那個混不吝的小子。
他賭顧九思永遠會是顧九思,賭注是這大渝江山。
“宮中傳來消息,往生館的人見了陛下,並且說了一段話,你可想聽聽?”
顧九思笑笑,“難道我說不想,你就不會說了,你這大晚上翻牆而來,難不成還真是思念這杆槍?”
聞言,肖雲邑說道:“我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若是顧九思不知,通常隻會安靜的看著肖雲邑等他開口。
少年玩伴,最懂彼此,也向來了解彼此的一舉一動。
顧九思:“怕是如今整個京城知道的不下少數。自打宮裏出事,無數雙眼睛時刻盯著那,我早說過,你父皇的皇宮漏的像篩子一樣。”
“老二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一點腦袋都不長,禁衛軍在他手裏活生生變成了一群廢物。”
“這你倒是冤枉他了,有那位太子師在,宮裏永遠都能有消息傳出來。宮裏可有不少人受過他的恩惠。 ”
“我看這次他這個‘妖師’之名要怎麼擺托。第一次我倒是希望宮裏那位真能為了長生糊塗一些。”
“你怎麼就能確定這個‘妖師’是太子師?別忘了,大渝還有個國師。”
顧九思一句話讓肖雲邑皺起了眉頭。
“往生館一言就動了大渝兩個舉足輕重的人,是真為民除害,還是要動我大渝的根基。”
顧九思看了眼肖雲邑,“大渝的根基不是你嗎?”
十萬赤甲軍,可沒有吃素的。
“我怎麼覺得大渝的根基是你呢?”
哪怕顧家的旗幟親手被顧九思摘下,但顧家軍一直在。
肖雲邑接著開口:“在你看往生館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顧九思:“居說今日翻雲寺內唱了一出大戲,翻雲寺內外倒了滿地。能在翻雲寺的眼皮子底下鬧這麼大的人,想必離不開往生館的手筆。而且今日翻雲寺人人皆知往生館會光臨這場英雄會。”
笑了笑,顧九思接著說道:“怕是到最後,圓機都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機請來的往生館竟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往生館口中的‘妖師’是國師圓機。”
“八成是這樣。想來往生館那位在說這話時忘記了大渝還有個太子師,可擔他口中的‘妖師’之名。”
肖雲邑大笑,“我猜今晚咱們那位向來作息嚴明的太子師,怕是睡不著了。我倒是好奇這‘妖師’之名最後會落在誰的頭上。”
顧九思沒有說話,往生館此時無論本意如何,怕是都已經將這上京城的水攪亂了。隻是不知往生館自己又能“獨善其身”嗎?
翌日,朝堂之上,顧九思昨夜的想法得到了答案。
大殿內,群臣激憤,給往生館扣了好大一頂帽子,勢必要求鏟除往生館,還朝野百姓安寧。
大殿上,顧九思一聲未吱,他突然好像看到了那年孤身一人站在朝堂上的肖雲邑,那天大概也是這樣的群臣激憤,也是一樣的冠冕堂皇,百官的嘴中說出各種冠冕堂皇的話,隻為一己私欲。
說話的這些人,又有幾人真正為大渝江山考慮過,又有幾人真擔得起萬民供養。
大殿上,於公公的聲音響起,陛下說,想聽聽右相是怎麼想的。
被點名的顧九思緩緩走上前,行臣禮,“沒什麼想法。九思身在朝中,沒眾位大人消息那麼靈通,江湖之中的事不大清楚,自然判斷不了是非。”
顧九思此言一出,已有大人冷汗淋淋。
他們今日的言之鑿鑿,皆源於收到了昨日宮中的消息,如此倒確實消息靈通。
許久,於公公的聲音又響起,“陛下說他知道眾位愛卿擔心的是什麼,朕有些乏了,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之上,不必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