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和賈璉相視一笑,起身施施然跟了過去,林如海根本懶怠看這些人演戲,隻是想到如果自己不去,林崖身份還不足以壓製這些宵小,才麵無表情起身,去看看他們能耍出什麼花樣。
誰知卻有人先到一步。
今日一直自己院子裏溫書習字林崇怒氣衝衝把喇/嘛攔了林崖院子外頭,與林崖有八分相似麵容因為憤怒漲得通紅,手中甚至還攥著林如海送他寶劍。
這把劍原本就是裝飾用,林崇年紀又小,林如海根本就沒讓匠人給劍開刃。此刻當不得劍用,林崇幹脆就拿劍背拍人。
林如海和林崖到時,僧人半邊臉都腫了,眼角還多了一絲劃痕,看樣子如果不是林崇身邊小廝們也個個虎視眈眈,僧人幾乎要拿幡幛給林崇一下厲害。
賈璉惡人先告狀:“林家家教,我今兒算是見識了。好心當成驢肝肺,小表弟這樣品性,也不知姑父百年之後又當如何?”
那長史也不甘於人後:“賈二爺說很是。這樣人品,如何匹配天家金枝?”
他從小就跟忠安王爺身邊,走到哪裏都是耀武揚威,今天林如海一開始就給了他沒臉,現愈發連個黃口小兒都敢下他麵子,如何能忍?竟然連當今下降公主事兒都敢拿出來要挾人了。
林如海和林崖不約而同皺了下眉,還不等他們開口,林崇握緊劍柄又是一下狠狠打自以為靠山來了僧人身上。這一下比剛才重多,僧人猝不及防,不禁痛呼出聲。
再次得手,林崇也累得額頭冒汗,他咬咬牙,雙手握住劍柄仍舊一步不退,毫無懼色瞪向賈璉和王府長史:“太祖皇帝金口玉言,護國寺、保國寺衛國有功,享天家香火,天下僧侶皆以二寺為首。小子不才,卻知家中是護國寺有香火供奉。護國寺批過命格人,此人卻公然朝廷命官家中妖言惑眾,不知又是何方高僧?何處剃度?”
忠安親王再大,還能大過他自己祖宗?
林崇眼睛瞪得大大,一瞬不瞬盯著王府長史,且看他有沒有那個膽量冒犯護國寺高僧,為口口聲聲汙蔑林崖是邪祟僧人說話。
長史一噎,瞄了賈璉一眼想叫他開口,誰知賈璉賊得很,見話不好接壓根就不看長史一眼。
林如海卻著實叫林崇今日模樣驚著了。
出於私心,林如海當初確實喜歡林崇脾性。但幾年相處下來,他對林崖看重信任已經遠遠超過林崇。林崇林家,永遠像一個影子一樣隱匿他或者是林崖身後。
就像那次賈寶玉和賈蘭上門,林崇聽命將人領到他麵前之後一個字都沒有再說過,似乎林家風風雨雨都與他關係不大。
可是這一次,林崇態度激烈站了出來,為了維護林崖變得像一頭受傷狂怒小獸,不乎名譽、不考慮後果。
波瀾不驚看了林崖一眼,林如海負手站外圍,絲毫沒有上前插手打算。
林崖心中則是百味雜陳。他知道,林崇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他要被派到西北送死。八年了,自從他被送去跑商之後,這是林崖第一次看到林崇憤怒模樣。
歎一口氣,林崖上前幾步將林崇護身後,冷冷看向了忠安王府長史和賈璉:“家中招待不周,還請二位莫怪。”
竟然堂而皇之送客趕人了。
長史一噎,很想直接拂袖走人,但是東西還沒有拿出來,他們如何能走?幹脆就當沒聽到,打了個手勢,竟然擺出了明闖架勢。
他這次帶人並不多,林家又擺明了不給忠安王爺麵子,他已經沒有十分把握能辦好王爺交代事兒,隻是如果就這麼走了,王爺怒火並不是他能夠吃罪得起,也隻有硬著頭皮一試。
林崖一直盯著忠安王府長史,這時看他要明闖,跟來那個僧人神色也有些不對,心下為警惕,還不等忠安王府人動手就先帶人封住了去路。
院門統共就那麼大,這邊不肯退步,忠安王府人就是插翅也未必飛進去。正僵持著,守門小廝突然上氣不接下氣跑了進來,大聲稟報說是宣旨天使來了。
眾人都是一驚,跟著林崖堵門小廝裏難免有一二散了精神,一時不察,竟然讓一個小內侍找準空子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