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都,天降大雪。
三匹高大白馬拉著花輦車敲鑼打鼓進了皇宮。
為首的男子兩頰垂墜,麵容鬆塌,簪花擦粉,翹著蘭花指對著阿諛奉承的女子指指點點。
這人便是雲鶴樓班主趙德寶。
今個是他們雲鶴樓風光無限,光耀門楣的大好日子。
幸得二皇女看上進宮給皇帝唱戲。
也算是祖上積德,沒白瞎他花這麼多銀錢捧出一個角來。
若是今個其中一個被皇帝納入帳中,他算是飛黃騰達了,在這京城站穩了腳,那些達官貴人見了他,也得賣他一個麵子不是。
他扶了扶頭上的簪花,鳳都人喜戲,他雲鶴樓算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名樓。
他手下的人個個人比花嬌,身若拂柳,就比如說:商允芝,秦文君...
一想到這,他笑得花枝亂顫,臉上的粉撲淩淩往下掉。
等花攆車進了宮門,圍觀的群眾嘖嘖稱奇,對那轎子中的白麵小生垂涎三尺。
五大三粗,長相豪邁的女子擠破腦袋往裏看,嘴裏汙言穢語頻頻吐露。
“好家夥,比花樓裏的小倌還美,身嬌體弱,膚若凝脂,和官家裏的小公子一樣。”
“這要是娶回家,挖心掏肺我也願意。”
眾人擁擠,與人同行的人夫也隻能低垂著腦袋不敢多言,怕惹自家妻主一個不樂意,免不了一頓毒打。
摸摸自己的臉頰,人老珠黃。
被自家妻主推搡咒罵著離開,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嗬斥聲充蕩整條街。
人群頓時散開一條路,守門的士兵連忙搬開防護欄,幾匹馬奔騰而過進了皇城。
“原來是大皇女,這急著做啥啊?”
“能不急嗎,自從先太女被廢,太女之位無人,隻剩下大皇女和二皇女了。”
“可不,這雲鶴樓可是二皇女為討皇帝歡心準備的,沒準這太女就落到她頭上了。”
“你家不是還有未出閣的公子,要不要塞進二皇女府,我裏麵有人,隻需一千兩。”
“想錢想瘋了吧你。”
“五百兩也行啊…”
皇宮後花園,雪停。
雲鶴樓一群人進了宮便被二皇女的人接手。
引路的官女喚來幾位士兵將花輦車上的東西搬進戲樓,又吩咐幾個手腳麻利的奴才去侍奉。
“仔細伺候著,這些都是二皇女的人。”
“是。”
她說完看向正在欣賞戲樓的男子,嘴角暗諷。
眉眼輕佻,聲音尖細刺耳:“趙班主,現在時間還早,我讓人送點吃食過來,接下來就要好好做,不要出了麻煩。”
女官放軟了聲,帶著絲絲威脅:“你也知道這件事對二皇女至關重要,你要是做得好,賞賜多的是,指不定皇帝一喜,你這官位就來了,做不好...”
她聲音一頓:“這腦袋也得搬家。”
趙德寶斜眼一瞥,滿是褶子的臉有點凶神惡煞。
知道這是皇宮,不是他的雲鶴樓,也隻能忍住氣。
從袖中掏出錢袋,放在女官手中,帶著討好:“草民第一次進宮,有些不懂的地方還得仰仗您呢,小小薄禮,還請您多多關照。”
女官顛了顛錢袋,沉甸甸的,臉色這才緩和:“好說,好說。”
她把錢袋收起來,與他低語:“皇帝近日對二皇女頗為關注,你也知道二皇女立了不少功勞,這太女之位算是定了,趁此機會,好好巴結二皇女就是。”
趙德寶欣喜,他這是抱著金大腿了。
高興的又塞了一錠金給女官。
女官收起來直起腰,端起了官架子,咳了幾聲:“申時之前一切準備好。”
“是。”趙德寶頷首。
女官大搖大擺離去。
不遠處看熱鬧的幾位小生麵麵相覷,站在最前麵的男子麵無表情,低垂著眼瞼看著地上的雪出神。
“怎麼了允芝?”與他並肩的男子關切的問,眉目如畫,聲音溫軟。
商允芝無奈一笑,搖頭,抬著步子便進了戲樓,秦文君跟上,卻被後麵一女子抓住。
他嚇了一跳,一看是樓裏的人。
他要抽回手,那人抓得緊,讓他一陣心慌。
“你有什麼事?”他咬了下唇,有些後怕。
這人叫李無來,負責樓裏的道具,也是趙歡喜的狗腿子。
擅長吃喝嫖賭,仗著趙歡喜的庇佑,沒少禍害樓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