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依舊,夜色朦朧,寂靜的夜裏,遠處陣陣狗犬聲,格外入耳。
我臥在小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屋裏雖放著冰塊,但正值酷暑,悶熱的很,小腿踢開了被子,白皙的腿肉裸露在空中,格外紮眼。
想到明日,暑期10日休沐結束,又要去 行思學堂讀書,受老夫子的指教,同輩的嘲笑,心裏更是苦澀,今夜一夜無眠。
五更天剛至,來福就打著水敲門。
我從被子裏爬起來給他開門,有氣無力地用毛巾擦臉,興許瞧出我無精打采,不想去行思讀書的心思,來福安慰我道,
“少爺,今日開學首日,聽說夫子休沐回家探親,還未歸來,或許得再過幾日…”。
“回家省親,還未歸至”八個字抓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在我腦海中投影一般的慢放幾遍。
夫子不來,我的休沐作業便沒人檢查,便沒人評價我的文章蒼白無力,也沒人發現我這段時間的懈怠懶散。
砰的一聲,我感覺我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容,小虎牙貼近我的唇瓣,慢慢地裸露著。
吃過早飯,母親就急忙囑咐我出門,說開學首日,忌諱遲到,又怕我沒吃飽,塞給我幾個雞蛋,讓我餓了飽腹。
其實行思距離我家隻有堪堪幾裏,坐著馬車半個時辰就到,騎馬的話不過幾分鍾,但是我一貫是雙腳徒步,所以有時要走一個時辰。
來福和母親在門口給我送行,來福雖是我的書童,實際上卻比我還小一歲,從小勤快懂事,伺候我吃穿用度,但是性格還是孩子心性,天真爛漫,率真可愛,有什麼話往往直言不諱。
“少爺,早去早回,回來我去給你買慶雲齋的棗泥酥餅”。
我摸了摸來福的頭,嘴角輕輕一扯,露出酒窩,笑著回道“好呀,我爭取早早歸來,吃來福買的棗泥酥餅”。
說起棗泥酥餅,還真的是一場烏龍,一次來福陪我逛街,我因上午的行思小測拿了丙等,心情苦澀,沉悶不樂,來福看我憂愁,著急難過,也不敢多言,一時兩人沉默不語,走至慶雲齋,發現人群聚集,川流不息,來福活潑直率的性子立刻發作,一溜煙不見人影,彼時我心情壓抑,形單影隻,恨來福也不懂我,隻繼續走在街上。
突然,耳畔傳來一陣熟悉歡快的聲音。
“少爺,瞧我手裏拿了什麼”。
來福滿頭大汗向我舉起他此行的收獲,一袋棗泥酥餅正被他緊緊的攥在手裏。
隻見袋子裏的棗泥酥,層層疊疊的酥皮,包裹著甜膩深紅的棗泥,隱隱散發一股甜甜的香氣,一時間我咽了咽口水。
“少爺,別悶悶不樂了,快來嚐嚐棗泥酥,這可是慶雲齋的新品,每日隻兜售30盒的,我排隊排的人都快被擠扁了,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
來福說罷,用右手拿了一塊遞給我。
甜香可口的棗泥一下子灌滿唇齒間,層層疊疊的酥餅讓我不由舔了舔下唇,初嚐美味,但回味卻有些甜膩。
來福仰著微紅的小臉眼巴巴地瞅著我。
我也不好意思辜負他的心意,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眼神卻心虛地看向別處,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透過耳蝸,“來福,很好吃,有勞你了”。
來福一下子也開心極了,臉上放出一個大的笑容。
我拿了一塊遞給來福,讓他也嚐嚐,來福滿頭大汗的臉上浮了一摸紅暈,小聲地說,“謝謝少爺”。
從那以後,來福便誤以為我愛吃慶雲齋的棗泥糕,哪日看見我心情愁眉,便立刻偷偷地買棗泥糕哄我,我也不好意思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