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karma(2 / 2)

在老管家看到少女的那一秒,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個隻在童年時見過她一次的老管家,認出了她。

在這一秒裏,他對少女的了解,比作家這一輩子都多。

這個畫麵是不是似曾相識?

在同行任務的結尾,刃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認出了我們。

在這一秒裏,他對我跟卡芙卡過去的了解,比我這一輩子都多。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陌生的從來都不是卡芙卡,而是這個失去了過去的我自己。

於是我站在原地,像極了茨威格小說結尾的作家:

“他仿佛覺得有一扇看不見的門被打開了,陰冷的穿堂風從另外一個世界吹進他寂靜的房間。

他感覺到死亡,感覺到不朽的愛情。百感千愁一時湧上他的心頭,他隱約想起了那個看不見

的女人,她漂浮不定,然而熱烈奔放,猶如遠方傳來的一陣樂聲。”

在同行任務之後,卡芙卡給你發的每一條短信,無論是用誰的手機,她從來都不會表明自己是誰。

她像是把自己代入了一個與你無比相熟的身份,像是至交好友一般發消息從來不會客套。

但是那些隱藏在被你識破之後的欣喜,但是那些隱藏在被你忘記之後的失落,卻分明是在提醒你,她在玩一個“看你能不能認出我”的遊戲。

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之間,從前就是這樣的呢?

她想看看,你能不能像從前一樣認出她,想看看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身上,是不是還有著從前的影子。

想看看你還是不是那個,會忘記一起看電影約定的人。

想看看你還是不是那個,不喜歡做任務的人。

她明明清楚地知道,你早已經是全新的你了,卻依然執著地想要從你身上,看出一點從前的蛛絲馬跡。

可是,你真的每一次都認出她了嗎?

我想起故事的開頭。

她會好奇將你喚醒之後,你還記得多少。

她因為你還記得她而感到欣喜,也會在你沒有認出她的時候,感到不知所措。

轉頭詢問銀狼是不是哪裏出了差錯。

銀狼吐槽說,或許你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

所以當她每一次站在我的麵前,我其實每一次都有機會選擇一些其他的選項。

但我每一次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真心。

每一次都完全聽從她的安排。

她對這樣的選擇隻滿意了一部分,可能在笑我跟她同樣是命運的奴隸。

但是能夠看穿我們心思的卡芙卡並不知道。

我銀河球棒俠從來都沒有哪一次聽從過所謂命運的安排,也向來樂於打破那些所謂的規則。

隻是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你就站在我的麵前。

而我,想好好地聽你說話。

好了,在故事的最後,還是講個題外話。

當我們在仙舟上追蹤卡芙卡的時候,會在路邊撿到一首沒有落款的情詩。

事實上,這首所謂的詩,出自李清照筆下的《行香子·七夕》

雲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

是啊,這個宇宙,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當你離開出生的地方,踏上列車。幾次躍遷之間,就已經跟她相隔銀河萬裏,關鎖千重。

也許你不會想起她,因為你正忙著解決下層區的生存問題,還交了新的朋友。因為你正忙著

見證跨越時間的愛情,糾結紅色真相還是藍色謊言。又或者,你正忙著測試全新的模擬宇宙,破解全新的枘鑿六合。

浮槎來,浮槎去。其實這個世界上熙熙攘攘的每個人都一樣,都像銀河間往來的星槎一樣忙碌。她也一樣。

可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她會時常想起你。

她會在執行任務的途中想起你,她會在一個人看電影的時候想起你,她會在不小心弄髒大衣的時候想起你,她會在,你不在身邊的任何一個時刻想起你。她想知道你最近生活過得如何,她想知道你最近工作順不順利,她想知道你最近的愛好變成了什麼,她想知道,在你離家之後,所有關於你的一切。

這個世界真的很大,這個宇宙真的很廣袤。

可是不重要,她的目光會穿過所有的星球,越過所有的命運,然後,溫柔地落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