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子,已經迷迷糊糊的牛五提起酒壺搖了搖,又對小二吼了聲:“狗子,再拿一壺酒來,上門板打烊,然後去準備晚飯。今兒見到老弟高興,不醉無歸!”
“老哥,這麼早打烊?不做生意了?”
“嘿嘿,俺弟弟猛子發達了,在少將軍手下做事,時常大加賞賜,連帶著老哥俺也沾了好大的光,不缺那幾個錢……”
少將軍!牛三成聽到這個詞心頭猛地一跳,等小二關上門去了後院,馬上不動聲色的繼續套話。
“俺弟弟猛子做什麼的?嘿嘿,猛子雖然隻是個匠人,不過卻頗受少將軍看重,城外軍營所有的礦石冶煉都交給他掌管呢!”
“老哥喝醉了吧?兄弟我記得很清楚,軍營在城北呢!”
“嘿嘿,你不知道了吧?城外軍營裏駐紮的是少將軍的私兵,據說裝備精良無比,不過卻沒有人能輕易靠近!”
牛三成恍然大悟,舉杯笑道:“老哥就是見多識廣!來,俺再敬你一杯!”
“一杯怎麼夠,最少十杯!”
牛五話說得豪氣,隻可惜第二杯酒還沒飲完,就打著酒嗝歪倒在地,隨即鼾聲大作。
牛三成喊來店小二,合力把牛五弄到床上。小二依舊去後院準備晚飯,牛三成則快步上樓,剛上樓就見到竇線娘站在樓梯口。
“我都聽見了,你做得很好,多謝了!”
“小姐說的哪裏話,建德叔對小的恩重如山,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小姐準備怎麼辦?”
竇線娘並未作答,帶著牛三成走進屋子後反問道:“你認為牛五說的是真的嗎?”
“小的和牛五結識多年,此人雖然喜好吹噓,但是隻要一喝酒說的都會是真話,而且聽上去也不像是假的。”
“如此說來,三叔和可能是我堂妹的那個小女童,十之八九被關押在城外軍營了!我身上有傷,今夜肯定不能潛出城去刺探消息。這樣吧,明日你借口去城中購買藥材,確認一下牛五所說是真是假,然後好好留意將軍府,最好能打聽到剩下的那些囚徒關在哪裏。我總覺得高句麗奸細這事兒大有蹊蹺!”
此前在桑幹河驛站,借助問路的機會,牛三成花了一點銅錢,巧妙地從驛卒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知道囚徒中有個女童頗受照顧。隻是竇線娘當夜並未看到花又蘭,還以為是僥幸逃脫的某個堂妹,當時得知消息很是歡喜了一場。
“小的也覺得,將軍府此舉大為怪異,說不定和三爺的下落有關!”
“你也這麼想?”竇線娘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似乎明白了!若是那小賊真的在城外有座軍營,三叔有八成可能被關在那裏!”
“小姐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我也不是很確定!”昨夜之事羅成手下留情,竇線娘覺得十分羞辱,她根本不想把此事告訴別人。
牛三成有些納悶,不過卻並未追問。
“客官,飯做好了,是下來吃還是小的送上去?”恰在這時,樓下傳來了狗子的聲音。
牛三成出去應了一聲:“送上來吧!”
竇線娘身上有傷,又趕了一天的路,可謂是身心俱疲。用過飯草草洗漱了,躺在床上一會兒為如何找到並救出三叔擔心,一會兒又因私自帶人出來,擔心父親找不到自己而擔憂。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就和衣睡了過去。
差不多亥時初的時候,客棧外的街道上忽然傳來陣陣腳步聲和嘈雜聲,聽聲音不下於五六十人。
竇線娘馬上醒了過來,一骨碌爬起來,從枕頭下拿出一柄短劍,輕輕打開門去了東頭窗戶,打開一道縫隙向外望去——街道上湧過來一群打著火把的黑衣少年,為首一人身穿青衣,身材矮小瘦削,背著身子看不清他的麵目,此時正挖著鼻孔喝令手下叫門,門一開就揮手令人進去查看,十分的囂張跋扈。
竇線娘從那些少年的吵鬧聲中,清晰地聽見‘高句麗奸細’這個詞兒。
“小姐,外麵怎麼回事?”牛三成這時也趕了過來,有些著急的詢問。
“應該是在搜查高句麗奸細,你自己看看。”竇線娘側身閃開。
牛三成看了看,低聲道:“奇怪了,他們絕對不是官府的人,怎麼敢挨家挨戶的搜查?”
“不管是什麼人,小心為好!三成,你的兵器帶來給我。”竇線娘說著,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竇線娘剛把兩人的兵器藏在房梁上,外麵那群少年已經氣勢洶洶的來到老牛客棧前,用力地擂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