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想到這裏思緒停了停,抬頭看了看桑幹河,河麵上有一層淡淡的霧氣,似乎恰好暗合心中對前途的那一絲迷惘。他搖了搖頭,視線越過河麵,投到了遠處的山脈上,金色的朝陽照耀下,群山如同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紗。更遠處天空中的一隻蒼鷹似乎發現了地上某隻獵物,收攏翅膀迅速降落撲下,黑色的羽毛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中,不過很快又再次起飛,抓著一隻還在掙紮不休的獵物劃過長空,消失在了山嶺背後。
“不管怎麼說,要像這隻鷹一樣自身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行!即便將來投靠李世民,也要有讓對方不敢小覷的資本才行。罷了,車道山前自有路,實在不行的話,全家乘桴浮於海總可以吧?咦!這個想法似乎可行啊!若是出海的話,目的地毫無疑問就是倭國了,這時候的倭國似乎處於飛鳥時代,應該還是半奴隸製半封建的社會,千把個矮子們拿著竹刀竹槍互毆就稱作大戰,真是可惜了那麼多的金銀礦山……若是有一支五六千人的精銳能順利登陸的話,橫掃那塊彈丸之地理當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如今天下尚未大亂,這件事暫時做不得,回頭和老爹說說,想法子弄幾艘商船悄悄去打探一下,弄些白銀回來花花也不錯!”
羅成駐馬不動,身後的隊伍也隨之停了下來,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
“少爺?”秦鐵等了一會兒,見自家少爺還在發呆,臉色詫異的低聲提醒了一句。
羅成望著蔚藍的天空長長吐了口氣,低下頭之後右手擺了擺:“繼續趕路吧!速度加快點,爭取黃昏時分趕回涿郡城!”
“喏!”秦鐵答應一聲,對著後麵大聲喊道,“加速趕路!”
隊伍再次起程趕路,帶起了隨清風飛揚的一縷縷塵土,身後的桑幹河驛站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開皇十八年,文皇帝還在世的時候,高句麗嬰陽王糾結靺鞨萬餘騎兵入寇遼西,悍然停止了對中原王朝的朝貢。隋文帝大怒,遣精兵數萬前往征討,隻可惜道路難行,糧秣運送艱難,再加上高句麗人依仗地利不停地襲擾糧道,數萬大軍無功而返。
鑒於前往遼東的道路極其糟糕,文皇帝乃征召民夫修葺通往北平郡的官道,這其中重點修葺的就是上穀郡至涿郡,再過漁陽,到達北平郡的這一段路。當今天子楊廣登基之後,近十年來三次修建大運河,溝通了南到餘杭,北至涿郡的三千五百多裏的路程,其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從江南調運糧秣到涿郡,有需要的時候再轉運到北平一線。除此之外,楊廣還不遺餘力的擴建修整官道,其重點部分依舊在涿郡附近。如今由南通往涿郡的官道很是平坦寬闊,道邊還種植了各色樹木,十分利於行人客商往來。數月前遼東戰事結束之後,前往涿郡、黎陽、北平乃至於遼水的行商日益增多。
日頭當空的時候,已經有三四支商隊經過了桑幹河驛站,向著北邊的涿郡城前進。驛站大門大開著,一名驛卒站在門外,看著商隊逐漸遠去的背影,很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昨夜出了那檔子事,驛站裏所有的人都沒睡覺,偏偏這名驛卒還被派來大門口值守,以防少將軍忽然派人回來詢問什麼事情。此時又正值豔陽當空,曬得人困倦之意更濃,這驛卒哪裏打得起半點精神?
驛卒打完哈欠,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有些煩躁的嘀咕道:“他娘的,劉正那王八羔子怎麼還不來替換老子!”
話音剛落,南邊又響起一陣馬蹄聲,看來又有一支商隊過來了。
驛卒撓撓頭,喃喃道:“今兒商隊怎麼這麼多?可惜啊,少將軍不許驛站再接待普通行商,俺們少了好些油水啊!”
說話間馬蹄聲就到了近前,卻不是一支商隊,而是兩名背著包袱的行人,前麵那人身穿玄衣,頭上還戴著帷帽,把麵容遮擋的嚴嚴實實,看那曼妙的身材應該是個女子。河北地帶民風彪悍,女子善騎善射者並不稀奇,因此驛卒隻是吞了口唾沫,睜大眼睛試圖看清楚帷帽下的麵容,卻並未感到半點稀奇。
這時兩匹馬已經到了驛站前方的官道上,戴著帷帽的玄衣女子一拉韁繩,停下馬向驛站大門望了過來。看到驛站大門打開,並沒什麼異常之後,這女子對身側穿著青衣的男子說了幾句什麼。青衣男子隨即跳下馬,向著驛站大門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