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淺淺飲了一口,緩緩道:“給某說說清河郡兵的情況。”
“啊?清河郡兵的情況?”江德義一愣,沒想到羅成會問這個問題,忽而見羅成麵色不虞,趕緊躬身道:“開皇三年,清河郡罷郡為縣,歸於冀州治下,不過我等依舊稱之為清河郡兵。清河郡兵共有兵士二千八百人,掌管在郡都尉手中,下轄副都尉一名,二百人長十三人,隊正五十五人。郡都尉乃是一名折衝都尉,姓郭名浩,對了,此人說不定還和少將軍有些關係呢……”
“和某有關?”羅成有些詫異,“某從未聽說過此人,能有何關係?”
“傳言郭浩乃是涿郡丞郭絢的侄子!”
羅成恍然大悟,郡丞郭絢他自然認識,和父親羅藝也有些來往,隻是從未聽郭絢說起過這個侄子,難道又有什麼內情不成?郭絢此人中正平和,為官清廉又頗有能力,倒是個難得的好官,恍惚記得大業十二年,也就是後年的時候,郭絢會在征討竇建德的時候中了詐降計不幸戰死,據史書記載‘人吏哭之,數月不休’,不過郭絢為何去了清河郡剿賊呢?看來應該是和身為清河郡都尉的侄子郭浩有些關係!若是可能的話,理當法子救下郭絢性命!
“且說說郭浩此人。”羅成暫且把這個念頭按在心底,決定先了解一下那位清河郡都尉。
“郭浩為人十分冷峻,執行軍法從不留情,武藝又很是高明,等閑數十人近不了身,清河軍中無人能敵,我等對其很是畏懼。此人不善交往,極少參與官場應酬,若非縣令大人屢次回護,隻怕都尉的位置早就丟了。”可以聽得出來,江德義語氣中對郭浩頗有不滿之處。
羅成心裏默默把郭浩的情況記了下來,接著問道:“清河縣令何人?為何屢次回護郭浩?”
“大老爺乃是清河崔氏族人,名諱為瀚。至於大老爺為何會屢次回護郭都尉,小的著實不知。”
“崔翰為人如何?”
“大老爺平日很少露麵,公務都交給了手下官吏。不過大老爺威望大得很,在清河縣但有所命無人敢違背。”
羅成暗暗點了點頭,清河崔氏的先祖在春秋時期就是齊國名門公卿,西漢時移居清河郡,曆經數百年發展,到了東漢末年已經是山東望族。當時出了一位名聞天下的大名士崔琰,此人先仕袁紹,後投曹操,雖然被曹操冤殺,卻更是為清河崔氏大大揚了一番名頭。國朝建立的時候,崔氏已經和博陵崔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並稱為天下一等大姓,也有人稱之為五姓七家,而博陵崔氏也是自清河崔氏分出去的一脈。而今在清河郡,許多人或許不懼怕朝廷官府,卻不敢不知道崔氏的威名。
先帝文皇帝和當今天子大力推行科舉製度,其用意也是為了用科舉取士代替九品中正製,進而削弱世家門閥的勢力。隻可惜世家門閥底蘊極其龐大,數十年來的開科取士其效甚微,而今居於廟堂之上者,依舊大多為世家子弟。
“少將軍?”江德義見羅成沉思良久,忍不住小心喚了一聲。
“說說眼下這件事吧!”羅成回過神來,馬上轉換了話題,“這次你押送竇建義和小丫兒,文書中是如何說的?”
“和上次一樣,交到涿郡官府手中服苦役即可。”
羅成暗自思忖,竇建義剛才說因虛言恫嚇了一番,再者有不知名的貴人暗中相助,他們才得以逃過斬首,而被改為流刑,看來此言非虛了。否則的話,竇建義乃是反賊,又怎麼會僅僅被交到涿郡官府手中服苦役,還沒有別的說道?
想到這裏,羅成決定瞞下竇建義的消息,當下低聲道:“竇建義和小丫兒押送途中意圖逃跑,已經被當場擊殺,其他人犯則順利交到了涿郡官府手中。你明白了嗎?”
江德義眼珠子一轉,馬上諂笑道:“小的明白了!竇建義和小丫兒在桑幹河驛站試圖逃跑,幸得天節軍幾位軍爺出手相助,這才將此二人當場擊殺!縣令大老爺得知這條消息後,必定會行文以謝。”
羅成滿意地點點頭,這家夥雖然油滑了些,不過腦袋瓜子倒是轉的很快,一番話中並未把自己牽扯進去。而且從他對待竇建義的事情來看,這家夥很是講義氣,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提攜一二。
“如此甚好!你那些手下兄弟們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少將軍放心,那些兄弟都是在郡兵軍中不得意之人,他們和小的關係都很不錯,理當不會出什麼問題。不過為了確保無人信口亂說,小的倒是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隻管說來聽聽!”
“喏!若是少將軍能如此如此……”江德義上前一步,輕聲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