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驛站(上)(2 / 2)

胡六兒看看周圍沒人了,這才低聲問道:“老大,那人是誰?”

江老大也不隱瞞,小聲道:“是那位少將軍的侍衛頭領,上次在那邊村子裏見過。”

胡六兒驚呼一聲:“如此說來,少將軍現下也在這家驛站不成?”

“休要再問!你安排幾個人輪流守夜,俺去看看三爺和小丫兒。”江老大說完也不等胡六兒答話,轉過身向最北麵走去。

到了最北麵的那間屋子前麵,江老大推門走了進去。小丫兒蜷曲在破舊的被子裏已經睡著了,那個叫三爺的灰衣漢子手腳上戴著鐵鐐,正坐在小油燈下發呆,見到江老大進來微微點了點頭。

江老大走到破舊的桌子前坐下,壓低嗓子低聲說了一大段話。三爺一邊聽一邊皺眉,聽完後臉色猶豫不定,不過當江老大指了指床上的小丫兒之後,他還是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

江老大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身向門外走去。

三爺向床邊走了兩步,看了看小丫兒因熟睡而有些發紅的小臉,彎下腰輕輕掖了掖被角,走出去關上房門,跟在江老大身後向囚車那邊走去。二人到了囚車前麵,在其他囚犯們驚訝的目光中,三爺跳進囚車自己把雙手伸進木枷之中。

江老大用鐵鏈鎖住木枷,用蚊吶般的聲音叮囑道:“三爺,明兒俺會盡量推遲啟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三爺點了點頭,看著江老大低聲正色道:“若是某僥幸不死,必報江兄弟之大恩!”

江老大擺了擺手,跳下囚車向房內走去,身後三爺緩緩閉上眼睛,依稀可見眼角已經變得濕潤起來。

亥時,驛站各個房間裏的燈火已經熄滅,裏麵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胡六兒在三爺的囚車附近安排了兩名守夜的士卒,此時也已經開始犯困,靠在搬來的草袋上打起盹來。那些囚犯們在囚車裏縮成一團,懷著忐忑懼怕的心情,在寒夜中悄然進入了夢鄉。唯一雙手被枷起來的三爺艱難地彎著腰,趴在木板上也已經沉睡過去。

距離驛站七八裏開外的官道兩側,幾個黑影小心翼翼地借助著樹林的掩護,正在迅速向驛站接近。月色下隻見最前麵那人黑衣黑巾,背上斜斜背著一柄極長的寶劍,正是此前在何家村問路的那支騎兵小隊的首領。

距離驛站差不多二百來步的時候,黑衣首領高舉右手,其他幾個人紛紛止住腳步。黑衣首領抬頭看了看前方七八步開外的一棵大樹,解下背上的長劍遞給身側一人,右腳用力蹬了蹬地麵,接著深深吸了口氣,猛然邁開步子向前衝去!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句話在黑衣首領的身上淋漓盡致,隻見一道黑影眨眼間就衝到了大樹下,隨後他雙腳交替蹬在樹幹上,每蹬一下就會向上躥高五六尺,雙腳三次交替後,黑衣首領已經到了大樹頂端,站在一根茶杯粗細的樹枝上,一手把著樹枝向驛站裏張望。

大樹上本來棲著一窩鴉雀,這會兒受到驚嚇,撲棱棱驚叫著四散飛去。黑衣首領不禁皺了皺眉,見驛站裏沒有什麼動靜才放下心繼續窺視。

鴉雀叫聲傳出老遠,不過在蟲鳴馬嘶的夜裏並不顯得突兀,一般人想必也不會注意到。

可驛站北側某個房間裏還睡著一個特別的人,鴉雀叫聲和振翅聲穿過窗子已經微不可聞,這人卻猛然睜開眼睛,星目開闔間寒光一閃而逝,仿佛微微離鞘的利刃。月光如水,倚在床頭的古劍拉出長長的細影。這人側耳傾聽了一會,忽而冷然一笑,悄無聲息地翻身坐,伸手抓起了床邊的衣衫。

黑衣首領仔細觀看了許久,完全看清楚驛站裏麵情況之後,狸貓般悄無聲息的溜下樹來,伸手接過長劍依舊斜斜背在背上,招招手讓其他幾人聚攏過來,壓低嗓子小聲吩咐起來。他很快就說完了自己的想法,指了指此前幫自己拿著長劍的那個黑衣人,對其他幾人做了個手勢,繼續順著官道右側的樹林悄然向驛站接近。

剩下幾人馬上分了開來,其中一人轉身向後而去,另外五人在那名黑衣人的帶領下,跨過官道順著左側的林子繼續前進。六個人到了驛站下麵的山坡,眼看燈光即將照射到他們身上的時候,黑衣人擺了擺手,幾個人馬上轉了個方向,走到河邊後輕輕滑入水中,扶著石塊搭建的山牆向前緩緩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