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楊儼還是選擇了房玄齡的建議。
高倉秉必須死,而且要當著學院所有人的麵前,給大家一個交代。楊儼已經下了旨意,下周一,也就是五天後,高倉秉將在學院的操場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麵被斬首。
誰求情也沒有用。
對楊儼而言,殺人還是第一次。再怎麼說,一個公司一個企業,如果出了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他來處理,有政府部門。而他最多做的就是開除而已。
可是這時代不同。這是隋朝,是封建王朝。
每一個學生,都算是楊儼的莊戶,特別是簽過賣身契的,那就算是奴隸。而奴隸主對奴隸享有完全的所有權。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樣的先河不能開。”
楊儼一直在思量這句話。他知道,房玄齡說的沒錯。聰明人看事情,總是能看到本質。為了維持書院的穩定,他必須要這麼做。但是他依舊很難受。雖說最後做出了“將高倉秉砍頭”的決定,可是他呆在屋子裏,兩天都沒有出門。
他知道有一天,自己會變得殺戮果決,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一條人命,就這麼由自己決定。而自己所付出的代價,卻不過是被罰了一貫錢,而且是根據法律規定的。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這個時代,隻不過是一個口號罷了。
他很恨自己。
他本來想把學院弄成“家”一般的感覺,卻失敗了。看著桌子上的文案,他在反思,反思自己做的一切。這一切,都和他最開始的想法背道而馳。
這才不過三個多月而已——聽阿大的彙報,似乎在書院裏,已經有了一些團聚起來的力量。雖說這些力量都很弱,是這些孤兒自發無組織慢慢彙聚起來的。
可這終究不是一個好現象。
他知道,這是那些孩子害怕。他們大部分都身世坎坷,所以他們知道如何自保。
“怎麼樣才能讓大家都認同這個書院呢?”楊儼害怕,害怕自己這個舉動,會讓自己改變了初衷。他的思想,還是個現代人,他能夠說對一切都看清,但是他害怕,害怕自己被這個時代同化。
就如同當初的婢女春桃、夏竹。
當知道她們上吊的消息的時候,楊儼也是萬分後悔的。
“要怎麼樣?我應該怎麼做?”
思前想後,在屋子裏的他,瘋了一般地思考。他不怕犯錯,卻怕錯了,隻能一錯再錯下去。現在的書院,可以說,完全是楊儼的希望所在。隻要書院能夠成功,那麼大隋朝和自己,將是萬分安全。
很快的,他就有了一個新的主意。
他決定,頒布一條新的製度——每一個離開書院的學生,他楊儼都會送其一套珍寶,代表著他的心思,也代表著書院的意思。
可能是一個算盤,也可能是一本他參與過編輯過的、寫著他的名字的書籍,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希望,每一個書院的學生,都保留著對書院最美好的記憶,看著手裏的“珍寶”,會記得,自己出身在哪裏,自己的背後,還有王爺,還有書院,還有一屆同學。
他們會有心靈最深處的寄托。
這些“珍寶”,將陪伴他們乘風破浪,在他們夜深人靜不能眠的時候,給他們最好的嗬護。在他們失落的時候,給予他們力量。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凝聚這個時代的人心的方法。哪怕是後世,也不可能有比這更好的方法。對於感情的投資,從來都是一本萬利的。當然,感情投資不能做的太過火。當一個人欠同一人的人情太多的時候,反而不在乎。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握這個度。
楊儼還不清楚,這條看似隻是用來凝聚人心的方法,是多麼的強大無比——同時又將帶給他如同天塌一般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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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想通了,他這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