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定沒有住在山下,他可能就在山上哪裏躲著,也沒有出現在眾人麵前過。
他的目的真的僅僅是那塊月石嗎?
本應已經過雨季的蘭村,遲遲沒有見半點烏雲,倒是碩大的太陽明晃晃的照的人心發慌。
這糧食從種下開始就沒見過雨水,倒是各個家裏的水井水位慢慢下移。
“怎麼?你還沒想明白嗎?”老頭眯著眼睛,手裏的煙筒抽的吧嗒吧嗒響。
岑潯就站在門前,她低著頭沒有說話,倒是手裏不停蹂躪著自己的衣服。黃豔豔的陽光打在她的褲腳上,臉卻是陷在陰影裏。
“你會明白的,孩子。”
老頭歎息一聲,聲音夾雜著不少惋惜。他又走了,蕭瑟的背影夾帶著句“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看岑潯一眼,好像再也無關緊要一般。
如今七月中旬,自老頭出現開始,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
送走老頭,岑潯隻覺後背發涼,手心也滿是濕汗,她挽起頭發就朝月潭而去。
“噗通!”
她還是什麼都沒有撈到。
她不敢相信這個憑空而來的老頭,她也確確實實動了離開的心思,那顆本應沉寂的心再次跳躍。
岑潯也不過一個十七歲的姑娘,沒有念過書沒有見過世麵,她想著把石頭放在自己的手裏會更穩妥一些。
可是。
找不到,找不到。
那塊決定了她九年命運的石頭再也沒有出現過。
……
岑潯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準備往山下趕。
今天是她大伯家給她送食物的日子。
她到遮日台時,太陽正值當空,熾烤的厲害,岑潯無奈,找了個陰涼地躲著。
沒一會兒,她就聽到遠處傳來了聲音。
“大伯。”見到遠處的兩個身影,岑潯招了招手。
岑潯頭上戴著剛剛編的花環,手裏還拿著個半完工品。
“姐姐——”
不知從哪冒出來兩個蘿卜頭,見到她就飛奔過來,嘴巴裏還喊著姐姐。
小炮彈般撲在她腿上的小男孩是她大伯家的小兒子,手臂上纏著的是她妹妹,兩人像是比賽般纏著她,一個也不放手。
“乖,快鬆開姐姐,姐姐要給你們勒暈過去了。”她哄著兩個孩子,眉眼裏都是笑。
兩個小的聞言放鬆了些,卻都沒有放開她,一人在岑潯的一邊。
“你姐姐都被你們撕成兩半了。”大伯一來就瞧見,忍不住說道。
岑潯這才看清楚他大伯旁邊的人,是她爹。
她爹本來應該在半個月後才來的,今天卻是和大伯一起來了,她心裏不知為何有些慌亂。
“爹,大伯。”盡管如此,她還是先喊了人。
“嗯,今天本來應該就我來的,但是我和你爹有事找你,所以我兩個就一起來了,懶得再爬山頂上去。”大伯抱回自家兒子,拍了拍他的屁股。
岑潯的目光這次看向她爹。
“嗯。小魚你帶著弟弟過去陰涼處玩,我們和你姐有些事要說。”
兩個孩子的身影遠去,岑潯隻聽得到自己心裏打鼓的聲音,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此刻膽戰心驚。
“小陽啊,我和你爹來,主要是和你說一個事情。”
小陽,好些年前是她的名字。
“今年已經有很久沒有下雨了。
小陽啊,你是不是今年心情不太好?你想要什麼可以和我們說,我們給你找來,你有啥吃的也可以和我們說……”
岑潯都快忘了,自己家就是月神的忠實信奉者。但不是她,他們信奉的是真正的月神,在他們眼裏她不過是個工具。
那是家人嗎?
她不知道。
大伯婉轉問她,怕她是沒有用心祈福才導致如今結果。
“大伯,我……”她想說自己沒有心情不好!月神根本就是騙人的謊言!
但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張不了口,她害怕了。她知道自己一家人是何模樣,幾年前她媽變臉時她就見過了。
她害怕大伯和爹也突然對她變了臉色,害怕以後他們再也不來,她再也見不到他們,害怕孤零零的自己在山頭,害怕家裏沒人再記掛她……
她真可憐。
在兩個人期翼的目光中,岑潯吞吞吐吐道:“可能是今年身體不怎樣,祈福的時間少了些。”
不知道兩人信沒信,但他們還是對岑潯關心囑托了一番,他爹甚至還說下次給她帶幾隻小雞仔。
岑潯配合的笑了笑,心底像是破了個洞一樣,冷風呼呼往裏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