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嵐這邊離開黎安,前往清縣。

與名字恰恰相反,清縣一點都不清,不僅自然環境不清,社會環境更是渾濁。

此地是南疆國邊境,戰亂頻繁,民不聊生。經年累月的戰亂,對自然環境的破壞很大,植被稀缺,寸草不生,黃沙漫天。

剛到此地,葉婉兒就後悔了,這裏環境如此惡劣,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她想往回走,但慕晴嵐沒同意,也就隻能硬著頭皮前進。

由於戰事頻繁,這裏的老百姓身體多有疾,四肢不全者甚眾。

慕晴嵐不忍心,開始治病救人,給人包紮、止血、治手治腿。

老百姓都很感謝她,紛紛磕頭叩拜,這些事很快就傳到了駐守的將軍耳中。

慕晴嵐被抓到軍營,將軍謹慎,並不完全信任她,懷疑她是敵國探子。

將軍常受戰傷困擾,陰雨天,骨節、傷口處都疼痛、瘙癢難忍,嚴重時會影響行軍。

慕晴嵐見狀,趕緊配藥治傷,她在百姓中呼聲頗高,將軍將信將疑,喝下湯藥,真的有效。便讓她治療軍中士兵,他們受傷嚴重,感染更嚴重,慕晴嵐治療上一陣,便會惡心、嘔吐,葉婉兒也不例外。

這些凡人,意誌竟然如此堅定,這麼嚴重的傷情還堅持守關,慕晴嵐當真佩服。

將軍名叫顧楚雲,二十二歲,駐邊戍守已經好幾年了,幾年來,他從未回過都城,更未與家人見過麵。

這個風華正茂的青年滿臉滄桑,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這個世界,繁華與荒蕪共存,熱鬧和清冷相伴,善與惡並不絕對,憂與樂反複轉變,太複雜了。

難怪談及人間曆劫,那些長老便像談虎色變,慕晴嵐在心裏想。

慕晴嵐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雖然盡力在救這些士兵和百姓,但也隻是杯水車薪,效果微乎其微。

心中千頭萬緒,她登上城樓吹風,清醒清醒腦子。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她的腦子自己蹦出來了這麼一句。

葉婉兒見她在城頭發呆,躡手躡腳的過去,想嚇嚇她。

“你要想來嚇我,走路的聲音還要輕上幾萬倍才行。”慕晴嵐頭也沒回就大聲說到。

“差點忘了,你們修真弟子聽力和眼力,比我們這些凡人靈敏得多。”

“在想什麼呢?”葉婉兒問到。

“想你們凡人。”

“想凡人做什麼。”

“你說凡人為什麼要守邊戍關?環境這麼惡劣,傷得這麼嚴重,吃不飽、穿不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折騰自己嘛。”

“為了家人和國家唄。我們凡人自生下來就不是獨立的個體,父母親戚,兄弟姐妹,妻兒子女都是牽掛和依傍,不守著邊關,便守不住國,守不住國便也護佑不了他們。”

“凡人真是麻煩,這麼多牽絆。”

“也不隻是牽絆,更多的時候其實是自己的寄托。孤身一人當然自在,可也難免淒冷了些。葉夫人改過自新後,你不是也喜歡待在慕家了嘛,凡人從小就是這樣其樂融融的。如果慕家人和你其樂融融地待上十幾年,你會不想護著他們嗎?”停頓良久,葉婉兒才繼續說道,“隻是像我這種命不好的人沒有這樣的福氣。”她聲音低緩,眼眶似有淚光。

慕晴嵐沉默不語,她肯定會護著的,如果現在葉婉兒受欺負了,她都會護著,更何況是十幾年養育自己的親人,她終於理解了凡人的這些感情。

同時,對葉婉兒說道,“你可以把我當親人,當姐姐都行,我會一輩子護著你的。”

慕晴嵐不這樣說,葉婉兒也早就把她當親人了,無論是現在的慕晴嵐,還是以前的慕小姐,都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寄托,她也會一輩子護著慕晴嵐的。

不過,守邊戍關既無法改變,慕晴嵐還是要努力做些什麼,減輕這些凡人的痛苦。

她努力治病救人,還開出了效果更好的藥方,教授軍醫一些新的治傷辦法,還把它們整理在冊;改善冶煉技術,造出更鋒利,花費更小的軍械;同時,給將軍出建議,何時進攻、何時防守,減少士兵傷亡……

在邊塞,她被眾人敬為“神女”。

連敵國士兵也知道南疆國出了奇人,覺得是天佑南疆國的征兆。

不過,她在邊關名聲再盛,也不允許眾人傳回都城。隻說涉及天機,不可泄露。

眾人更是敬重她,沒人敢亂說話。

慕晴嵐不讓人把消息傳回都城,是因為知道,南疆國曆史上最大的風波要來了,這是天數,即便是修真弟子,也不可胡亂參與,擾亂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