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山的秋總比別處來得更快,至少蘇遠這麼覺得,從山頂俯瞰雲端,便可得一覽群山的豪情,抬頭望向遠處的朝陽,回首聆聽匿於雲層中南下的雁鳴。這些生靈的歸宿在何方呢?自己的歸宿又在何處呢?河邊的少年徘徊著雙腳趟過溪流獨坐在岸邊,冥想許久,卻已忘卻了鍾頭。打六七歲記事起,蘇遠在這裏已吹過了十數次秋風……
“清風山明月派”。漆石台階下,一位少年跪在那裏正在受訓。“蘇遠!你又去哪野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讓你去打水打水,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水沒打回來就罷了,木桶呢?”趙秋白氣的來回踱步,時不時指著蘇遠訓斥,臉漲的通紅,活像清風山上的楓葉,也算合了時宜。聲音引來了一眾門派弟子圍觀。“丟了”,蘇遠小聲解釋道,但卻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滿不在意的樣子。“什麼?”趙秋白歎了一口氣“你這個月不僅一次水都沒打回來,光木桶就丟了十多個,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哪還有一點掌門首徒的樣子!”一眾弟子大氣也不敢出,秋白師叔可是出了名的嚴厲,掌門清心閉關幾乎很少外出,這明月派一切大小事物都靠著趙秋白打理,有的人則是流露出同情,有的則是抱怨,就因為蘇遠水遲遲不到,一部分人午飯也沒吃上,另外一部分則是嫉妒,明明自己天資比這小子更優秀,憑什麼掌門卻收這樣一個平庸之人?“師叔,我也不知道這木桶哪去了,有可能自己長腿跑了,也說不準呢?”蘇遠小聲嘟囔著,但卻絲毫沒有認錯的態度,蘇遠卻也一向如此。趙秋白氣的抓狂“孺子不可教,不可教,你看我怎麼……”,卻不及趙秋白話音落下,“師弟,切莫動怒啊”。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此人向趙秋白慢慢走來,眉宇之間透著一股仙人的肅穆之氣,發須斑白,長須直垂至胸前,此人正是明月派掌門趙楓。眾弟子紛紛作揖行禮,趙秋白一臉無奈的將頭別扭過去,氣鼓鼓的樣子甚是好笑。“師弟,雅至,雅至啊”,趙楓用胳膊肘捅了捅趙秋白,自顧自的笑著。
“師兄啊,你知道你這個月為了這臭小子求情幾次了嗎?自從這小子來清風山你是月月出關啊,我看你是要把他寵上天了!”,蘇遠一聽這話反而來了興致,可怎麼看更像沒心沒肺,接話道:“上天好啊,要是真能一步登天,我可成了江湖武林第一人了,傳出去明月派也有麵子嘛”。趙秋白:???。“師兄,你今天別管,我來當這個惡人,你看我怎麼教訓這個臭小子!”,趙楓輕輕的拍了拍趙秋白的肩膀,又捏了捏,示意趙秋白消氣。實際上趙楓心裏心知肚明,這麼多人在這看著,要是這樣秋白也下不來台啊,這實在有損權威,也壞了規矩。
隻見趙楓臉一沉,轉身對看戲的眾弟子怒道:“看什麼看,還不趕快去修習,一會我親自查驗,誰要是疏懶懈怠,看我怎麼收拾他!”,眾弟子一臉懵,頓時做鳥獸散了。轉身趙楓又笑眯眯的看著師弟“你看,丟幾個桶不是什麼大事,氣大傷身,”趙秋白白了師兄與蘇遠一眼“上個月【盂蘭道會】多少掌門都來參會,這小子不知道想幹什麼,衝上去把香爐灰揚了,弄的是一片狼藉,我們明月派的臉都丟盡了,可是你說他是年紀小,心性不成熟,我罰他去挑三個月水,想磨練他的心性,可是他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能成什麼大事啊”,趙秋白失望的搖頭,歎了一口氣。趙楓回頭對蘇遠使了一個眼色,蘇遠再傻也心領神會了“師叔我真的知錯了,你看從小就你和師傅對我最好了,我還讓您和師傅失望了,我可真是十惡不赦的晚輩啊”。趙楓看向師弟,見其眉毛鬆動,便知此事成了。趙秋白擺擺手:“以後啊,我也不管了,他是你徒弟”說罷便走上台階,趙楓瞪了蘇遠一眼,招招手示意他快點上來,蘇遠剛剛起身,趙秋白卻突然轉身,蘇遠直接嚇得又跪在地上,“師兄,聽說你新得一武夷龍井,我練完功陪你喝一壺,”說罷,便自顧自的上台階去了,蘇遠舒了一口氣,“還不趕緊滾起來”,師徒二人一前一後上了清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