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不到吧，是誰幫了我們這個忙？是胡堅勇的大娘子，哈哈哈！她聽說娘子的存在後，前來找我們算賬，要我們搬出私宅。娘子便故意說胡堅勇要休妻，還透露胡堅勇什麼都不瞞她，連私賬的事情她都知道。那個女人氣瘋了，可能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個瘋的，她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郎君背叛她，她更生氣的是，胡家的家業都是她掙下的，胡堅勇居然瞞著她在生意上動手腳！”
“娘子便暗示說，胡堅勇一死，便什麼都是那女人的了。那女人便動了殺心。我沒想到的是，那女人把自己都給害死了。”
“光是這樣？”
“……我也散播了一些流言，說胡堅勇和蘭園做生意，一本萬利……”吳大順說。
孟霽堂搖搖頭，慨歎道：“冉冉娘子可真是多智啊。”
妍雲淒然道：“可惜她看不到胡堅勇的下場！她一生淒苦，卻善良無暇，她從不害人，連死都不是為了自己！”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可有多少人能像冉冉娘子一樣，遇到他人受難，願以身替之，遇到家國大義，願為之舍身呢？
這樣一個渺若塵埃的女子，她的一生可有半分快樂，半分為自己而活嗎？
程月知也流下了眼淚。
孟霽堂靜默了半晌，道：“我讓你們替冉冉娘子看看胡堅勇的下場。”
成大和成勝領著二人來到了停放胡堅勇屍體的地方。那屍體本被白布蓋著，孰料妍雲一見，居然衝了過去，一把掀開了白布，死死盯著那七零八落的屍體。
“哈哈哈！”妍雲大笑著，眼淚止不住的流，她死死盯著那血腥肉泥，似要用眼裏的刀子再把他千刀萬剮。
“娘子，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他的下場！你做到了，我們做到了。你高不高興，高不高興！嗚嗚嗚嗚……”
唯有寒風回應。
程月知忍不住走過去，摟住了幾乎癲狂的妍雲，任由她自己懷裏盡情哭泣。
如果冉冉娘子有靈，此刻也許真的能有半分快樂吧……
其他人不忍再看，別開了頭，唯有孟霽堂還保持著冷靜，他說：“妍雲，你高興得太早了。”
妍雲已經渾身脫力，抽泣著無法言語。
“胡堅勇雖死，可是那位黃大人還在。很有可能，除了黃大人，還有張大人、李大人。胡堅勇死了，他們還可以找另一個人，他們可以繼續走私，可以繼續牟利，可以繼續發國難財！我想，冉冉娘子死前，最想看的，不僅是胡堅勇，還有這些人的下場！”
妍雲愣住了，不禁喃喃自語。
“是了……我家娘子恨透了金人，也恨透了賣國賊……她跟我說過，金人不過弱肉強食，賣國賊卻是自甘下賤……”
“妍雲，隻有那本賬本，才能把這些人連根拔起。告訴我——林郎君，是誰？”
妍雲搖頭道，“林郎君，就是林郎君。我知道的隻有那些。”
“吳大順，你如何把賬本給了林郎君？”
吳大順看了看胡堅勇的屍體，又看了看抽泣的妍雲。他問：“將軍，您會成全冉冉娘子最後的心願嗎？”
“我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