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府一眾丫頭,得臉有些體麵的,絕大部分是當家夫人楊氏柳兒的陪嫁丫頭。
組成主要有三部分,林府四個大丫頭紅花玉竹等是最得用的,不必說,當初林老爺父女自然是挑了出挑能幹的送了給柳兒,都是□□好了可以現用的人手,規矩活計都是慣熟的。
其次是原本柳兒依著姐姐過日子,跟傅府做鄰居時候買來的,冬雪冬梅冬雀幾個。人看著不少,但調、教的日子短,規矩不比紅花三七甚至將軍府出身的,次一等。冬兒春兒姐妹倆,當初也是走投無路投奔柳兒,勉強算是這一撥裏頭。因為是楊家自家班底,倒也沒人敢小瞧,尤其冬梅等幾個也算知道長進,當差也用心,冬兒姊妹伺候的張婆子,那是老太太一般的存在。至於如不安分的冬雪這樣的,下場有目共睹,畢竟是少數。
最後一部分比較複雜,如三七並一些將軍府出來的丫頭,和外頭一些人送來巴結馮三爺的。將軍府出來的不必說了,頂天二等,也沒幾個,都不大得重用。外頭送來的,若是瘦馬歌姬等一些出身不好的女子,也進不了府,轉手被馮三爺送了人情,如今兩口子感情好,馮三爺自然不會給媳婦找不痛快。
剩下就是三七一個特例,跟主子的時候最長,又忠心,又有半師之誼,情分非比尋常。雖說一直是二等,可比紅花幾個也不差什麼,柳兒的貼身衣物都是她跟玉竹經手,別人比不得。
因三七為人不張揚,遇事都有個盡讓的,在內院裏人緣極好。原本跟伺候老太太的冬春兩姐妹也不錯,尤其愛抓尖兒的春兒,跟她也算親密,時常也說些體己話兒。
可春兒如今年紀見長,跟著柳兒張婆子娘兒倆,也算見了世麵,國公府將軍府侍郎府的,都經了一遭,也算一等豪門。如今馮三爺府上,雖說是新府,主子都年輕,根基不算深,可也是高門大戶的富貴人家。尤其兩位主子郎才女貌的恩愛夫妻,羨煞旁人。有了蔣素雲、冬雪等人的前車之鑒,也沒人敢打馮三爺的主意,他身邊的幾個俊俏能幹的長隨,便成了不二人選。
步景是長隨小廝們的頭兒,原本該是最受矚目的,長的也不差。但是有個素日一張冷臉貌比潘安的白鶴比著,姐兒愛俏,便有些不夠看了。
春兒,便是那愛俏的姐兒之一。
那時候她家主子奶奶柳兒還沒嫁入將軍府,有一回白鶴帶著倆小子,給還住在花枝巷傅家旁邊的柳兒送東西,柳兒自然是不便出麵的,張婆子帶著丫頭見了白鶴,當時便讚白鶴是個齊整人兒,春兒更是臉紅心熱,自此存了一段心事,很是盼著自家姑娘能嫁入馮家。
原本跟著主子進了將軍府,春兒自覺機會來了。卻奈何她們姐妹一直伺候張婆子,並沒有跟著進府,春兒失落沮喪不言而喻,卻也沒奈何。好在後來自家姑娘跟姑爺分家單過,喜從天降,她們姐妹也跟著張婆子進了新馮府。雖說內外有別,畢竟她們當丫頭的,講究不比主子,偶爾尋了機會,春兒倒也見過幾回白鶴。隻白鶴經常出遠門,機會難尋罷了。又因為一張冷臉,也沒敢上去搭話兒,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難免七零八落的不得勁兒。
今兒倒好,一塊肥肉她還沒吃到嘴呢,讓三七搶了先,春兒一時氣的熱血上頭。遠遠在角門邊瞧著兩人說話,恨的咬牙切齒,心內把三七罵了個狗血淋頭。
其實那兩人還真沒什麼私情,白鶴應付三七一句,本想抬腿離去,忽地想起一事來,停住腳道,“那叫墨雨的是你堂兄罷,我瞧著不錯,得閑兒你見了問問他,若是願意到我手底下做事,便來尋我,我自會跟大爺說,要了他來,如若不然,便罷了。”
說完不等三七言語,點點頭,抬腳徑自去了。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三七,站在那裏,俄頃驚喜莫名,雙目放光春風滿麵,讓遠處的春兒看的那個礙眼,更添醋意。
別看白鶴隻是馮紫英身邊的一個長隨,卻打小跟著馮三爺,如今管著府裏不少產業,尤其一些外省的莊田生意,每年春秋兩季收租,都是他帶人去。雖說年輕,但有一身武藝且識文斷字不說,江湖上的門道兒也精,手狠心黑的,出門在外,錦衣華服又有彪悍的小子們前呼後擁的,便是一般大家的公子哥兒,也少了他那分氣派。
這樣的人,自然是有著一股傲氣,眼界也不比平常。所以馮府裏不少丫頭芳心暗許,他卻仍舊見誰都那張冷臉,能跟三七私下裏說幾句話,在春兒眼裏,很了不得了,也就怪不得她吃些飛醋。
所以當晚,內院該知道的丫頭們都知道了,二等丫頭三七,勾搭大爺身邊的白鶴未遂。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白鶴啊,咱們都眼饞卻不敢伸爪好久了,你一個新來的就敢嚐鮮兒...忒不要臉了!我呸!
三七稀裏糊塗的,成了內院丫頭公敵,自己個兒渾然不覺。當晚就拉了肚子,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吃壞了,跟紅花要了兩粒保和丸吃了,沒止住,第二天就起不來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