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禎笑道:“古有倩女離魂,這類離魂術對身體的危險害倒沒那麼大,隻要小心保養了肉身不教它受到損傷即可。”
林海可不想收留這麼一個少年,即便他是個靈魂,便問蘭禎:“幫人幫到底,能即刻送他回去麼?”
“也不難。”
蘭禎又看了看手中銅鈴,雙手掐著法訣,彈出一道星華光圈罩住孔珣,慢慢將他托起,遂指尖一彈,孔珣隻覺得自己離箭般飛上高空,轉眼從京城飛躍到了山東曲阜家中。
瞬息間,他未來得及詢問恩人名稱,隻在彈上高空的一個錯眼俯瞰到底下偌大的宅第,亭台樓閣、假山奇石、小橋流水,層雲疊翠,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且說山東曲阜這邊,孔家自接到小廝說孔珣長睡不醒,將他從尼山書院附近的別院接回家裏,延醫請藥,不見效果,最後請了光明寺的苦蓮大師來看,隻說魂魄離體,藥石無醫,要好隻有等離體的魂魄歸來才成,心中擔憂不已。
兩個多月過去,都以為蘇醒無望,不想大白天的竟看到一顆流星飛入孔珣的院裏,趕過來一看,人真的醒了。
衍聖公孔端立為孔聖人嫡親後代,知識淵博學富五車,是大儒中的典範,稱之為慶陽朝第一大儒也不為過。他是萬千儒士仰慕的對象,是萬千士子追捧的儒者,名揚宇內。不同於孔珣等少年子弟的濯濯青柳姿,他從來都是風儀清古偉長,不輕舉止的,可這會兒聽報侄兒醒來,竟連帽子也來不及戴端正就匆匆趕過來。
一進屋就見弟弟孔端操弟媳蘇氏大侄子孔玨等人團團圍住孔珣,隻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不餓、頭暈不暈……無奈道:“我看他好得很,你們且讓一讓,讓他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這世上仙魔鬼怪的時不時出來搗亂,可還真沒有欺到孔家嫡支身上的,俗話說得好“事有反常必有妖”,孔珣向來身體健康,無緣無故地怎麼會離魂?孔端立自然要問清楚。
孔端操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兄長什麼時候來的,快請坐。”
孔端立笑眯眯地坐下,“再多準備幾張椅子,我看一會兒還有其他人來。”話音剛落,就有管事的來回,“三房四房的叔老爺們來了。”
片刻工夫,奉祀居於山東曲阜的其他十來房叔伯太公都趕了來,關心地問起孔珣的情況。孔珣自覺身體除了虛弱點沒有其他異樣,便跟眾人出了臥室來到明間分次坐下。都是親人,沒什麼忌諱的,孔珣便將自己的經曆陳述了一遍。講完了,靈魂被困時的焦急怨恨似乎也清散了,大有恍如隔世的輕鬆。
隻是他胸襟豁朗,長輩卻很惱怒,尤其襲了衍聖公爵位的孔端立,他還是尼山書院的名譽山長呢,一聽連尼山書院的學子都有這樣的事兒,不是學風敗壞是什麼?!
隻是引來這風氣的不是人罷了。
孔珣說郭生口中的“仙女”乃賈後之故智,他卻不以為然,現下雖說不上是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曆數山東境內,世家富貴門第不少,家風卻沒敗壞到賈皇後那般。排除了富貴之家荒淫無度,自然是妖鬼作怪了!那也罷了,竟還欺到他孔家頭上。
孔端操身上兼著曲阜縣令的職責,不悅道:“我看天下野廟淫祠太多,須得好好整治,否則於國運不利。”
孔端立無言頜首,決意向朝廷上個折子,整整這妖風。
蘇氏卻問起救了孔珣的人家,說要好生感謝一番才行。孔珣道:“也不知是京中哪戶官宦人家,隻回來時隱約見到他家府第主次分明,簷宇高低錯落,池廣樹茂,不是普通人家居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