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熄燈之後,周華年躺在床上,蓋在被窩裏卻沒有馬上睡著,她手中握著自己去年暑假在家無聊時雕的木雕小人。
學習木雕的時候,周華年的師父常常講,她的技術經過幾年的練習已經非常嫻熟,現在雕刻技術的水平夠了就要嚐試代入感情。
技術可以靠不斷的練習和摸索來提升,但是要把自己的作品展現出神韻來,就完全依靠天賦了。
這可愁壞了當時的周華年。
她不指望自己的作品能有多麼一鳴驚人,隻希望自己能夠在技術基礎上更進一步。
接下來的日子裏,周華年在家裏觀察雞鴨鵝狗,盡力把它們活靈活現的樣子用木雕展現出來。
木雕倒是雕了一大堆,把自己的手都磨出了水泡,在師傅那邊無一例外得到的評價都是“技巧有餘,靈氣不足。”
後來的幾天,周華年沒有氣餒,但她也沒有急著再雕下去,而是決定讓自己好好休息幾天。
某天晚上,周華年夢到幼時姥爺帶自己去河邊玩耍的場景,隨著時間流逝有些淡去的姥爺的容顏,在夢境中漸漸變得清晰。
醒來後,周華年感到的是快樂過去後的悵然若失。
於是周華年懷著對姥爺的思念,腦子想著從小到大姥爺對自己的種種維護,一筆一劃將夢中的姥爺雕刻了出來。
與之前雕刻時的心境截然不同,之前的自己一直都在想著怎樣才能夠讓作品更加完美,怎樣才能夠展現自己的技術,把作品雕刻地更加精致。
這一次更多是隨心而行,完全按照自己內心的想法來,不用去想怎麼樣才能雕刻的更加完美,卻令人出乎意料,這次的作品似乎比以往全都生動。
周華年試探性地把這個木雕拿給自己的師傅看,終於得到了師父的讚揚,師父表示從這次的木雕中能夠看出人物的神韻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周華年也看清了,自己始終不是天賦型選手。
沒有雕刻大師那種與生俱來的靈感與共情能力,周華年隻能從自己的內心情感出發,去雕刻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和物,才能夠給木雕注入靈魂。
又一個難以入睡的夜晚裏,周華年在暖黃色的燈光之下,仔細雕刻出盛懷澤的模樣。
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周華年每天都有自己玩碌的事情,其實她並不是經常會想起盛懷澤這個人,隻是在某些特定的瞬間,腦海中會閃過他的影子。
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自己對姥爺的思念是毫無疑問的親情,但對盛懷澤絕對不屬於親情的範疇。
至於愛情,周華年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麵的懵懂,但是她並不認為這種情感到了愛情的程度。
周華年將這種感情定義為朦朧的好感。
……
想著想著,周華年躺在宿舍的床上,徹底不困了。
這次參加這個展覽,周華年有自己的小心思,成績上的加分還在其次,能夠讓自己的作品傳播地更加廣泛,沒準也能讓盛懷澤看到呢!
懷著這樣的心思,周華年對參加展覽的事兒變得越加期待起來,無論如何,能夠見到故人都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經過一晚上的輾轉反側,周華年終於想好了要做什麼樣的雕塑。
首先肯定不能像做自己手裏這個盛懷澤雕塑一樣,直接把人物的外貌給雕刻出來,擅自做這樣的事情,周華年認為是不好的行為。
在清水村大隊裏,跟盛懷澤接觸最多的時間就是在自己的辦公位時,抬起頭就能見到盛懷澤認真工作的身影。
其他的時間,他們在農田裏都有各自需要忙活的事情,並不是一直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