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順著窗簾縫隙照進房裏,安靜的空氣裏仿佛突然被注射進一絲活力。
許幕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她睜著眼睛,定定的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
她腦子異常清醒,但又好像隻是對一部分事情格外清晰。
腦子裏不間斷晃過歇斯底裏的憤怒,毀滅的掠奪和壓抑的痛吟。
似再也受不住,她蹭的坐起,手指緊緊攥著被子,骨節用力到發白。
旁邊假寐的顧惟他也順勢睜開了眼睛。
“乖,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順手打開了床頭燈,隨之坐起,伸手就想把許幕往自己懷裏帶。
“滾,別碰我。”
許幕像個受傷的幼獸,隨時對旁邊保持著高度警惕。
餘光掃過,精準的拍開那隻攬過來的手,還笨拙的朝著床的外側挪了幾分。
嫌惡毫不掩飾,顯而易見的清晰。
空氣默然安靜,柔和的夜燈在這種氛圍下都硬生生顯出幾分恐怖。
“李憧呢?”
泠然的冰裏瞬間被投入了一團沸騰的火焰。
顧惟端詳著自己被拍開的手,他看的很仔細,仿佛要把每根手紋都研究清楚。
“你倒是挺想著他啊。”好幾秒,許幕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顧惟才懶散的回道。
“不然想你麼?”
許幕語氣很冷,絲毫沒有以前說話的小聲細語,譏誚反問的語氣帶著劍拔弩張。
她隻要想到李憧被打的血呼啦擦的畫麵,睡覺都在做噩夢。
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她恨不得上去踹死他。
許幕是那種柔弱老實人性格,但你隻要觸及她底線,她就能拋掉這些外表,膽子很大的和你對著幹。
“嗬。”顧惟被氣笑了。
顧惟想過許幕醒過來會哭,會鬧,卻沒想過她沒哭也沒鬧,第一句話竟然還是為了李憧。
現在居然還有膽子質問他了?
究竟是誰給了她底氣?
“以後別提那個人,晦氣。”
顧惟本來體諒她躺了一天一夜的份上,不想與她為難。
但她要是上趕著找事,老提一些不合時宜的話題,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最近發生的事,讓他耐心徹底告罄。
她也最好識時務,適可而止。
但許幕是絲毫不識時務,不領情的,就一根筋的死軸。
顧惟不說晦氣就罷了,一說那兩個字瞬間讓許幕想到了更加不好的結果。
他難道殺了李憧?
“你究竟把他怎麼樣了?”
許幕本來強撐的一點心態快要崩了,轉頭眼神狠狠的瞪著顧惟,目光似要把顧惟淩遲片成108片。
顧惟對上那種目光,心瞬間感覺像被針戳了好幾下,初時沒感覺,細細感觸就是縝密的疼。
“他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身體一點一點慢慢坐直,平靜的看向許幕,眼神沉黑的不見底。
許幕被他的目光看的心微微一顫。但隻要想到李憧,怒火就壓蓋了一切情緒。
她清晰而固執的回道,“他是我未來男朋友……”
“別找不痛快。”
顧惟眼神在她身上重重一放,威脅的話蓋過了許幕未說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