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祝是個陽光開朗的人,即使經曆了家破人亡,他也能很快看開,他心裏有光,世間的任何黑暗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謝父把偏房那間倉庫改成了謝祝的房間。謝祝剛到她家的時候,剛好遇上農忙,謝母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謝祝給謝父打下手。每當這時,謝榆就跟在他們身後,她拎著籃子,裏麵裝著水杯、麵餅和一些方便麵。
謝父嫌謝祝不是幹活的那塊料,把二人趕去摘棉花。謝祝找一處避陽的土牆,把自己的外套脫了讓她坐到地邊。
陽光明媚,微風不燥,入目是藍天白雲和土牆上搖曳的青草,不遠處有溪流潺潺東去,還有謝祝不時抬頭衝她微笑,當真是歲月靜好。
再過兩年,謝祝十五歲,謝榆八歲,一個上九年級,一個上三年級,謝祝認真準備中考,謝榆迷上了在他旁邊看童話故事。
謝祝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謝父謝母很高興,讓他安心上學,說學費他們掏得起。
謝祝又帶謝榆去摘棉花,這時謝榆不再隻顧著躺在一邊睡覺,她會拿一本故事書看,然後問謝祝很多問題。
別說正版書了,就算買盜版書謝母都覺得在花冤枉錢,在她眼裏,教科書以外的書都不是書。謝榆從奶奶老院子裏翻出來的故事書破破爛爛,有頭無尾,她每次看了也半懂不懂,但謝祝總能給她一個完美的答案。
“二哥,為什麼國王娶了善良的公主,又聽信王後的話認為她是妖精,要殺了她?”
“因為國王愛的是她美麗的皮囊,他不愛公主崇高的靈魂。”
“為什麼哈桑對神女那麼好,神女還要偷了自己的羽衣變成大鳥飛走?”
“因為搶來的東西終有一天要還回去。”
“為什麼強盜偷了珠寶就叫強盜,阿裏巴巴偷了強盜的珠寶就成為英雄?”
“因為自古以來就是用暴力去對抗暴力,無限地冤冤相報。”
謝榆問他神女長什麼樣,謝祝就教她背《洛神賦》。
謝榆一知半解,但她會無數次地背誦謝祝的話,直到理解它們的那一天。
摘完棉花天色尚早,謝祝嘴裏叼著一根草,翹著腿躺到謝榆身邊,謝榆半趴著偷看他,偷偷對比二人膚色,謝祝曾隨父親去各地旅遊,他會把外麵的世界告訴她。
後來謝祝去東北上大學,謝榆開始讀初中。她似乎天生就笨,學習總是不太好,謝母覺得她從小就病殃殃的,對她的期待也不高,很少過問她在學校的事情。
大一過後的暑假,謝祝發現謝榆有自閉傾向,開學後他偷偷跟到她學校,發現一個九年級的男生把她摁在角落裏,放肆地摸她,親她,謝榆少不更事,也不反抗。
當天謝祝就拎著那個男生,拿著一把刀衝到他家,當著他的麵把他家的門劈成片。
那個男生怪異地笑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跟謝祝說:“你一定要天天看著她,總有一天我要強奸她。”
謝祝給了他一拳,接著就帶著妹妹消失了。
男生家住鎮上,七大姑八大姨都很霸道,向來橫行慣了,自詡黑道白道都有人,天天帶著人去謝榆家鬧,砸東西打人,謝母哭天喊地地道歉,罵謝榆是個惹事精。
兩天後謝祝帶著謝榆回來了,身後跟著縣裏的人大代表,縣裏的婦女聯合會成員,外加幾個警察。
謝母他們這輩子出了事就知道找村長或者打一架,誰下手狠誰就對,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都偃旗息鼓。
謝祝把謝榆護在懷裏,堅持要把那個男生送進少管所,並要向他家索賠。